驟然大亮的燈火照亮了原本被黑暗籠罩的大堂,我這才發現,在我和舍爾的周圍,有好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在外圍站成了一個圈。
連陳珂也在,還有很多盛庭的小姐妹,而剩下的,則是統一裝束的大漢或者高挑女性,像是舍爾帶過來的人。
可是我甚至都來不及驚訝到為什麼他們會全都在這裏,周圍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就讓我不得不把故意挪開的視線再次集中在離我隻有幾步遠的那張椅子上的人形生物上。
——那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皮,整個外形血淋淋的,它被捆在椅子上,周身全是拇指粗細的鐵鏈,如此束縛,並不是為了怕她逃跑,而僅僅隻是,為了固定住‘它’的身體。
——難怪剛才黑暗中,我會分辨不出手腳。
我猛的抽氣,整個人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好幾步——因為那個人已經沒有了手腳可言,它的四肢已經全都不見了!地上垂落著的,隻有陰森沉冷的鐵鏈,剛才在黑暗中,宛如是被卸了關節的四肢。
可是此刻明晃晃的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毫無遁形的可能,明豔到近乎刺眼的,進入所有人的瞳孔視線。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一雙手伸過來扣住我的腰身不讓我後退,是舍爾,她語態親昵,附在我的耳邊淺淺的笑:“怎麼樣,文靜,要不要猜一猜她是誰?有提示哦,是個女的。”
我跟被病毒碰了一樣,幾乎是狂亂的伸手想要拍掉舍爾的手,可是她卻禁錮得緊,武力的絕對偏差讓我根本無法掙開她看似隨意的鉗製。
“你這個瘋子!!!你有什麼權利去這樣對待別人!!”我已經完全做不到冷靜了,入眼的所有一切都跟夢魘一樣,我衝著她吼:“是不是隻要是你恨的人,你就要讓他們都生不如死!?”
那這個世界上,有意或者無意,會得罪她的人究竟何其多,要是每個人都被這樣對待,那她和恐怖分子有什麼差別!?
非我族人,天生異類!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這八個血紅的大字——舍爾不愧是西方過來的物種,骨子裏天生就帶著殘忍。
“我恨的人?”舍爾輕笑了聲:“不,文靜,你說錯了呢,正常我是不會恨一個人恨到這個地步的,正相反——會不得好死的人,從來都是,我愛的人。”
“文靜,好奇怪呢,每一次,我喜歡或者愛上的人,到了最後,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場。”
舍爾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我毛骨悚然,我幾乎是帶著恐懼的看著她:“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呐。”舍爾鬆開我,指尖在我肩上輕彈,仿佛那上麵沾了灰塵:“真希望你會是個例外呢。”
她一鬆開我,我立馬往後退了好幾步,這一次,舍爾卻也沒有攔我,她垂下眸子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那雙碧色眼眸的時候,她的瞳孔裏已經帶了幾分嗜血的興奮。
她看著那個連聲音都無法發出的人彘,話卻是對著我說的:“看樣子文靜是猜不出這份禮物叫什麼名字了,那就我來告訴你好了——她叫如墨,聽說還是你們盛庭的花魁。”
死一樣的寂靜之後,外圍傳來了小小聲的抽泣,就是我,在聽到如墨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繃得死緊的弦也再次繃直,仿佛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可能崩裂。
舍爾再次緩步走到我麵前,而這一次,我卻已經連後退的力氣都消失了,就那麼站在那裏,看著那個被折磨得完全看不出形狀的——如墨。
“我都說了,喬江北不是一個好的金主,這個如墨之前冒充你去他身邊,還借著喬家的身份指使別人打壓你,喬江北全都看在眼裏,可是哪怕後來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曾真的狠手對待過這個所謂的如墨,瞧,文靜,這一點我就做得比他好——我看上的人,除了我,怎麼還可以有別的人來欺負?”
“怎麼樣,文靜,改變主意吧?來到我身邊,隻要你點頭,我一定會把你從喬江北身邊搶過來,前提是,你要先點頭,說願意跟著我。”
“你不是一直很討厭她嗎?這份禮物你可以看成是我對你的誠意啊,文靜,來到我身邊,你想對付誰,我都可以出手,甚至是——容秋、喬江北,我也一樣可以做到。”
舍爾長得本來就美得幾乎模糊了性別,說出這種帶著霸氣的話,一點也不違和,相反,應和著她的五官,此刻的舍爾,將魅力發揮到了極致,可是我卻隻感覺到了冷,因為她接下去說了句:“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衝冠一怒為紅顏’,文靜,你值得這個價,怎麼樣,重新擇主吧?”
我冷笑了聲:“怎麼,你也和他們一樣,都看上了我這張臉?”
除了這個,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舍爾為什麼會做出這些種種?我和她之間,最多也就是她過來盛庭的時候,我陪了幾次酒而已,再沒有什麼更值得深入的事情,不是因為這個,她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近乎病態的對我產生了占有欲?
我的話讓舍爾愣了愣,繼而她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大笑出聲,她笑得差點流淚,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舍爾伸手擦了擦已經泛淚的眼角:“文靜,你真的好有趣啊,美人的臉,我從來都不會抗拒,可是,你的人比你的臉更加吸引我——我說過了,我和喬江北不一樣,文靜,我真的很喜歡你,來到我身邊吧。”
她朝我伸出手,我沒有猶豫,馬上就往後退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舍爾卻不以為意,她甚至是用一種稱得上理解的神態對我點了點頭:“我了解的,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小綿羊,要她立刻做出選擇,總是沒有那麼容易的,文靜,我不逼你,喬江北這段期間都不在暮城,你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想。”
也就是說她,她之所以會做出這麼大的動作,就是因為喬江北現在不在暮城?
那麼,換一個角度講,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舍爾是在忌憚喬江北在暮城的勢力?那麼,如墨不可能應該隻是因為單純的如舍爾所說,是送給我的一份誠意,她之所以這麼折磨如墨,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