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望鄉村(自序)(1 / 1)

村莊與村莊有關的人和事,構成了許多人心中最單純最樸實的精神家園。村莊原生態的生存狀態,鄉村的自由與寧靜,以及我們童年的記憶,都成為被城市的喧囂與嘈雜裹卷了多年的我們,心底最真實最純淨的土地。

你爭我奪的官場,蠅營狗苟的商戰,脂粉氣與銅臭混雜的交易,都無不使我們更加留念鄉村那些真實而鮮活的與山山峁峁溝溝壑壑融為一體的與自然生死相知相融的生命。

太多的人為注入城市更多的矯情與刻意。繁榮與忙碌過後的深夜,望著滿天星光,你會感到無可名狀的空虛和孤獨。你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架機器,空洞地旋轉著時間,旋轉著活著的悲哀。你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該播種了,什麼時候該收獲了,你靠氣溫來感知季節的變化。你很少看到春天裏山野的生機和鳥的鳴唱,即使偶爾下下鄉,也是那麼匆忙,來不及品味青草、樹葉和泥土的清香。你甚至感覺到了一種與土地的陌生與疏遠,你心裏深藏和向往著的那片土地,曾被翻耕得那麼平整幹淨的土地,長滿青菜綠蒿的土地,被太陽曬得煦暖的土地,赤腳踩上去鬆軟輕柔的土地,這麼陌生地冷漠地與你隔膜割裂著。你感到了一種痛。

一種痛,忽深忽淺地彌漫在你的心靈的兩極,城市和鄉村,一種欲融未融、一種欲舍難舍的淒惶感在城市化進程無法阻擋的腳步聲中越來越緊地纏繞在心裏,因此文字就多了一種表達,對鄉村的表達,其實是對自己那種淒惶感的表達。

可我卻無論如何是表達不出來的。因為我對鄉村的感情太深太重,就像麵對遠去的父母,很多言語積存在心裏,隨著時間的遷移越積越重,我想輕鬆地作出這種表達,卻是很難。我甚至選擇逃避,不去回想,想來滿山都是眼淚。這種痛是一種歉疚,是一種缺憾,是一種對鄉村既愛又恨,而既不能愛得徹頭徹尾又不能恨得痛快淋漓的痛。

因此我總是想遠遠逃離,卻禁不住頻頻回首。我的出身注定了我和鄉村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在我的心中又無法勾勒出一個完整的鄉村。我就這樣在迷迷茫茫恍恍惚惚中徘徊在城市與鄉村之間。我確信鄉村會永遠存在,而且會以一種穩定的姿態堅守著腳下的土地,凝望著遠方的城市和城市裏那一群群從鄉村出發四處漂泊的孩子。

我就是這些孩子中最孱弱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