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秋月,我顯得很忙。是我自己把自己弄得很忙。似乎要和秋收的農人搶奪秋陽。
我到鄉下去了幾趟,秋天的氣息很濃,田野敞開著,堆滿了燦黃的玉米棒和幹黃的玉米稈子。農民們在田野裏忙碌,是真真的忙碌。忙得簡簡單單,忙得踏踏實實,忙得開開心心。
踩在柔軟的土地裏,我試圖尋找自己腳步裏真實的聲音,我從城市堅硬的水泥道上走出來,我坐著車穿過高樓的擠壓和城市蒸騰的熱浪,來到曬滿糧食的村子裏。我知道,我的眷念裏已布滿了矯情的皺褶。
我離開村子太久了嗎?可我因何夜夜在村子裏徘徊?
我一遍遍穿過村子和村邊的田埂土塄,我和忙碌的莊戶人一起忙碌。我想在他們的忙碌裏找到生活的真實。
火熱的陽光裏的汗水和赤紅的臉膛,弓著的脊背如山隆起在橫亙堅實的土地上,這是勞動者的雕塑,真實地矗立在這“萬花漸欲迷人眼”的世界上。
我的包裏沉甸甸地裝滿了莊戶火熱的豐收與熱情。可我的心依然空著,我筆下的紙依然空著。我不知道如何去表達我對他們所給予我的真實與感動。所有的文字此時都戴上了矯情的顏色。我丟失了靈感。
秋天的黎明裏醒來,我想起了小喜和大屯,我的母親和父親。我決定寫他們的故事,已經好多年了,我一直在尋找最好的表達方式,可是一直沒有找到。
正如我找不到如何去表達對土地的感激與感動。
小喜和大屯是與土地和莊稼長在一起的,他們的故事和土地一樣樸實,和莊稼一樣真切,和鄉村的山風林月一樣淒婉而幽遠。
可我卻寫不出一個字來。我知道我離村莊和土地太久太遠了。
我應該走回去,走回我心靈的故土上去,去尋找那些被我丟失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