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夏族的傳說中,這個世間起源於一場大火,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將回歸到火焰中。
江燁的遺體被放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流夏族人的葬禮更像是一場對火神的祭祀,習慣火葬的流夏族最終都會把自己的軀體奉還給火神。
火光照在每一個流夏族人的臉上,悲哀但是卻沒有絕望,送走了上一任族長的流夏人全部恭敬地朝著火焰前的孩童跪倒,伸出雙手,掌心朝天,迎接新族長的誕生。
江卻內心有些複雜,這個世界的周朝與他記憶中以禮樂治國聖賢輩出的國度截然不同,周天子分封諸侯王國,看似聖澤天下,如皓月淩空,但是諸侯百國之間卻是暗戰不斷,硝煙四起,流夏族人想要在這個亂世熔爐中生存下去,何其艱難。
儀式持續了一整晚,直到日出時分,火焰才緩緩熄滅,流夏族人沒有稱的上是家的地方,唯有將骨灰灑在風中,盼望著風能將流夏族人的靈魂帶回火神的懷抱。
江卻平靜地看著老祭祀念完最後一句禱告,匍匐在地上,恭敬地送走火神。
江卻的額頭上被抹上熾熱的炭灰,所有流夏族人圍繞在江卻的四周,向江卻伸出手,他們都相信一個癡呆了六年的孩子在火神祭祀上恢複神智,隻有神跡才能解釋。
“長夜漫漫,火神遺民,唯有火神的指引,才能讓吾等重獲光明,從今日起你就是流夏人的族長!”
流夏族人們不論男女老少,都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發出像是震天戰鼓般的吼叫,江卻知道這是流夏族人對於自己的認可。
這些淳樸的流夏族人,他們隻不過是想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能夠播種,放牧,繁衍生息,告別流離的生活。看著晨光中無數雙明亮的眼睛,江卻心頭微微一熱,這要他如何忍心辜負他們。
“傳令下去,派十個會騎馬的漢子以此處為中心出發尋找水源,三個時辰內無論是否找到必須歸來!”
“族內婦孺就地伐木取柴,天黑前每人必須背負至少二十斤木柴。”
“其餘人以此為中心,向外巡邏三裏,一旦發現情況立刻稟報!”
“所有長老,立刻出現在我的麵前。”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找到一處能安身的地方,總不能讓所有人在荒野上生活,要知道昨夜的狼嚎聲一直持續到東方露出魚肚白才消停。
江卻的命令連珠炮一般地傳了下去,立刻有十個精壯的青年人跨上鬃馬,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所有流夏族人都開始忙碌起來,要在這片荒野上找到大量的木柴頗為不易,但是他們沒有發出疑問,漫長的歲月裏流夏族建立了族長的威望,所有流夏族人選擇無條件信任,即使是一個六歲的孩童。
三個老者恭敬地來到江卻的麵前,流夏族長老最早有九個,每一個都代表著一支旁係血脈,他們的眸子沒有江卻那般湛藍,但是也隱約看得見天空般的顏色,血統越純正,顏色就會越鮮明。隨著族人的不斷戰死,九支旁係隻剩下如今的三支。雖然現在這三支旁係中能夠稱之為戰士的不足百人,卻是江卻手裏唯一的力量。
江卻恭敬地向三位長老行禮,三位長老受寵若驚,慌忙還禮。李子敬、韓墨、劉古師,江卻出生的時候,三位長老曾輪流將他抱在懷裏,輕聲吟唱流夏族的禱文,江卻打從心底裏尊敬這三位白發蒼蒼卻屹立不倒的老人。
他沉吟不語,就地取來四塊石頭,與三位長老圍坐一圈,把石頭擺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三位長老伸過頭,凝神查看。江卻指著四塊石頭中間的空隙道:“這裏,是我們所在的龍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