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新事物新感覺是好的,似乎覺得在舊的事情上又有了一點新的意思更是深厚的甜蜜。
看漫天的雪那種彌漫是很動人的。連綿不絕,紛紛揚揚,這就是自然界的一個儀式,下雨下雪都是,為水的循環做一個儀式,這個儀式大到籠罩一切,所以非常的迷人。家裏的小孩子感冒,就沒有讓他下去玩雪,他很氣惱,說:那,天下雪幹嗎!在他的心裏,雪就是供人玩耍的,一場冰冷和興奮。我們大人在一個周日,很清靜地開到了山邊,坐在農戶家的熱炕上,吃了熱熱的臊子麵。後來在外麵,很叫囂地撲向雪地,卻發現早沒了小時候的可愛,猛然刹住腳步的時候,覺得對自己並不失望,就是有點尷尬。
都頂著白色的新帽子,房子和樹。突然間似乎所有的縫隙都變了白色。十天後的今天雪突然停了,白色又突然全麵崩潰。淅淅瀝瀝地滲進土地,滿街的車開始加快速度。有點想不清前兩天的彌漫了。幸虧那時候曾經專注過。
報上說,過兩日仍有大雪。
第三次給父親的文章
父親去世的時候,他50歲,我20歲。去世以前,他病了6年,生病的時候,他44歲,我14歲。因為我出生那年,父親是整30歲,我的0歲人生就隨著他同步向前。我們年齡的個位數總是一樣。我不禁會想,今年的我,36歲了,父親若在,是66歲。這些數字對於別人很無稽,對於我,卻深深地沉在裏麵,願意迷戀心痛於這些相似又不相似的數字。
很久也很難想起父親了,自他病後,我就覺得是獨自在生活著,當然母親是在的,可是母親是母親,她是一個家庭裏柔軟的那部分,父親走了,總是方剛的東西沒有了。所以我不覺在心中就硬起一些迎風不倒的小苗,在歲月中獨自培養,爭取茁壯。這樣,我們的家中可以因為我存在一些男孩子的氣息。熟悉我的朋友後來都發現在我的內心是有著須眉之氣的,雖然我的外表羸弱,並且看起來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也許我的天性是不承擔的,但生活讓我從那時承擔,我就要擔著啊,其實我又能真正擔當什麼,隻是心裏從不放鬆,這就有一些不害怕的底氣。
今年的寒衣節,在家裏我們疊了一些棉襖,小外甥跟著高興,他覺得像他們的折紙課。就開始告訴他爺爺的事情,前幾年他還聽不懂,完全不能理解和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的關係。現在他突然就懂了。他聽完,說,就是奶奶的老公。告訴他去世的人冬天也要穿上棉衣,所以要燒一些棉衣給他等等的民俗。第二天晚上去燒時,火著了,他站在旁邊,小臉被映得紅紅的,他說,我昨晚做夢了,夢見爺爺說,你們給他疊的棉祅他穿上剛好。
這就是父親的回饋,一定是,小孩子的嘴裏會說出驚人的話。我們家的小孩子聰穎可人,父親也一定知道了。
這些年每年燒紙,倒不一定去了墳前,有一年在杭州,找了城郊的十字路口;有一年在新疆,在荒野的路旁。很多次的火光,聯係著我們彼此,也照耀著我一年的安寧生活。想象父親的樣子,很清晰,但太遙遠了,覺得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情景。那段父親健康的歲月,他也沒能有多少時間陪伴我,這讓我遺憾。我知道我們之間相似的很多地方,也知道這是大家並不著急並不貼近的原因,因為相似,看一眼就知道很多,不用說太多。因為相似,互相有埋怨,我至今仍舊感覺到父親曾經踢我一腳的彼此的怨恨。如果現在,我是承認我的孩子式的幼稚,也知道父親年輕的暴躁,因為我馬上就要趕上那時他的年齡了,我還覺得自己如此年輕,可那時他是我的父親,我覺得他是無所不能是最偉大的,他怎麼能踢我呢。時間流逝,我工作了這麼多年,知道了父親的艱辛,他的才華墜落在病體上。我如今是深切地佩服著我的父親,他半身不遂的6年中,是如何在心理上擺脫病體的傷害,還能夠讀書寫作。他走的那天一個人摔在了家裏,在彌留的一刻,他在想些什麼,我再也沒有機會知道。
最近老是想起父親,曾經在脆弱時寫過兩篇文章給父親,惹哭很多朋友。我覺得那時的感情還是有盲目成分的,親情毋庸置疑,但對於父親的理解,隻有隨著自己的年齡增長才慢慢開始變得正確和理性。知道了我的父親,是一個英俊的、有才華的、脾氣不好的、正直的、堅韌的、有時候也臆斷的、也愛講酸故事的父親。很多東西是後來,前輩告訴我的。我有時候聽的時候,有了回憶的意境,想起的都是父親在家伏在書桌上的背影,那時候他病了,病休,後來免職。這一切,怎樣在一個男人身上化解,我都不知道,我那時貌似好孩子,其實讓父母操了很多心,我想起我怎麼能在那種情況下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我是因為什麼狗屁青春原因,現在想來也是大惡不赦的,父親病著,後來叔叔告訴我,發現我的信,他哭得嗚嗚的。這些都是讓我無限後悔的事情,再也無法挽回。那就留在那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