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本有百相(1 / 2)

卻見一邊徐青霞也安靜了下來,兩眼發直看著樓下大堂,秦楚抬頭朝徐青霞望去,隻聽得他慢慢道:“秦……秦楚,你……你快看……”

秦楚放下酒杯,往樓下一看。

築台上沒了方才那幾個舞女,卻是單單一個美人,身穿大紅霓裳,正在樓下獨舞。

台下一群男子看得眼光發直,口鼻微張,全然忘了說話。

珠簾邊上的徐青霞卻是一臉複雜神色。

秦楚又看了一眼,目光竟似是被膠住。

隻見樓下舞動的女子,大紅羽衣緊身包裹胴體,恰到好處地露出胸口肩膀大片白皙肌膚,很是誘人。她的身姿妖嬈,額間花鈿極為靈動,笑靨如花,真真是舞藝超群。

此時,那絕色麵容上的五官極是熟悉,正是五個時辰前還高燒不醒,本應躺在他床上的辛越。

徐青霞看著秦楚,隻當他是受了晴天霹靂,此刻定是五內俱焚,卻也不知如何出聲安慰。徐青霞想了半天,心覺此時作為一個好兄弟,應無聲陪伴在側才是。

他無聲走回坐下,無聲倒了一杯酒,無聲繼續欣賞。不過盞茶功夫,竟看得目不轉睛。

在徐青霞看來,辛越本是生得極美,卻是因著那千年不變的冰塊之姿,使得她再美也是個冰塊,還是個無可救藥的冰塊。遂私下裏覺得她雖美,卻獨獨少了一分靈動。

今日,眼看樓下少女一笑間顛倒眾生,卻忽然發現,他自己才是有眼無珠啊,還是個無可救藥的有眼無珠啊。

徐青霞覺得衣袖動了動。

回頭一看,秦楚遞來一塊素帕:“擦擦,口水流一地了。”

徐青霞雖覺得對兄弟不住,臉皮仍厚比城牆:“哦,我方才一口酒忘了咽。”

擦過口水,又睜眼說瞎話道:“秦楚,不必擔心,這定是弟妹的雙胞胎。自西沙慘事以來,我想了好久,覺得這世上說不定有不少弟妹的雙胞胎啊,你看這畫裏的,石壁上的,不都長得一模一樣?”

“這麼說,你剛才不在觀舞,倒是在考慮這個?”

“那是自然。”

“……三少,你受累。”

樓下一曲舞罷,眾人仍是愣著沒有回神。

鄭大少首先站起來大聲歡呼,抱著滿懷杏花跳上築台,一把將少女熊抱:“越越,今晚跟我回家!”

辛越一根手指輕戳他的胸口,笑道:“你看看你,花都要壓壞了。”

徐青霞一口酒水嗆出:“越越?”

眼光不由自主瞟向秦楚,以備他失控。

果然,秦楚一臉莫測,慢慢站起,拉開珠簾,走了下去,竟連桌上棋子也沒拿。

徐青霞歎氣一口,跟他一同走出,順帶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嶽賓。

卻見嶽賓一看鄭揚龍上前,就馬上“噌”地一躍,上了築台,伸手一提他的後頸衣領,一揚手,將鄭大少直直扔了出去。

鄭大少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已經摔到了門外大街上,“哢嚓”一聲,斷了一根肋骨。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卻見他倒在杏花堆中,嗷嗷叫得很是淒慘。

台下人看得目瞪口呆,眼見嶽賓個頭不到鄭大少的眉角,這麼一來一回,卻不費吹灰之力,一陣唏噓。

嶽賓完全不理會,一回頭,一雙眸子盯著辛越慢慢蓄起淚來,一箭步上前將她一把抱住,帶著哭腔:“神仙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秦楚本正在下樓,覺得身後徐青霞一腳落空,撲了下來,正好撲在他背上。

徐青霞難以置信地看著嶽賓:“這個混小子毛還沒長齊,就曉得往姑娘身上揩油水?!”

秦楚看著樓下:“你認得他?”

徐青霞略略站直,低聲道:“他就是那邀我比武的小子。”

大抵覺得自己一世英名在那天被毀得徹底,徐青霞不等秦楚開口,一個翻身下樓,穩穩落在台上。築台簡陋,晃了一晃。

徐青霞站得英明神武,居高臨下看著嶽賓。

嶽賓個子不高,不過高出辛越半個頭,透過辛越烏黑的發絲,看了一眼徐青霞,卻沒什麼反應,將腦袋在辛越的肩窩裏埋了埋。

看他一臉漠然,徐青霞氣不打一處來,涵養卻也不能丟,漫聲道:“嶽賓,你……”說著,正要上前將他從辛越身上剝下來。

“徐青霞,你不要動了。”一直沉默的辛越發話。

徐青霞一聽那清冽的嗓音,心知她已然恢複常態,心中頓時一陣失望,一手停在半空。

隻見她從身上拉開嶽賓,回頭一字字道:“你再動,這台子就要塌了。”

又轉頭問嶽賓道:“你貴姓?”

門外大街上,鄭大少掙紮半日,卻也還是沒有站起來,心中後悔今日竟沒有帶人一起來。

忽然,一直微涼的手伸來,巧力將他一扶。待他站定,定眼一看,一個白衣公子。如此一看,即便是身為男子,鄭揚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晃了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