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仍是坐著,看著窗外地上的人。
這是一個男子,滿身傷痕,倒在地上打滾。院中樹影月輝,卻生生被他的哀嚎聲打破。
隨之,從屋頂上躍下一女子,穩穩落地,帶著盈盈笑意。她上前兩步,對著地上的男子道:“怎麼?還想不想來?”
地上的男子哼哼吃吃,屋頂上又飛下一個黑衣男子來,上前拎起了他的衣領,左右開弓,狠狠扇了他兩個耳光,用力極大,不消片刻,他兩邊臉頰腫了起來,暈死了過去。
那女子拍手叫好:“好好!師哥,幫我好好教訓這有眼無珠的鄉巴佬!”
黑衣男子不說話,轉身兩步將院中井邊的半桶水拎了過來,猛得澆了上去。地上的人一個機靈,眼睛將將才睜開一半,黑衣男子拔出匕首上前就是一刀,刺穿了那人的左肩,一聲嚎叫洞穿了夜晚的平靜,很是淒厲。
吳三金本已經過來,卻被這幾個莫名其妙的人嚇了回去,徐青霞已追了出去,不然早已過來見義勇為,幫扶弱小了。秦楚仍是坐在窗下,淡淡看著,臉上溫和不變。屋裏並未點燈,秦楚坐得安然,雖未躲閃,那院中三人卻明顯沒有注意到這裏還有個人。
院中一女一男,月光下麵容看不分明,服飾卻是奇異。男子的長發結成高高一條馬尾,女子頭發兩邊挽起一個發髻,腰間佩戴的刀細而厚實,與中原劍之輕薄大相徑庭。
秦楚少習天下大觀,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僅是一眼,便知這是東瀛斬人刀。
院中一個師哥一個師妹,玩弄地上那個中原服飾的男子,聽著那聲聲叫喊,似乎越來越興奮。
一個小廝急急趕來,隨之,鄭國天跨步走進來。那女子一見他,興奮喊道:“鄭家叔叔,這人真好玩!你再給我弄幾個!”
她一轉頭,月光將她臉頰照亮,已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子,卻麵容姣好,風韻猶存。她的臉上脂粉豔麗,聲音嗲裏嗲氣,如少女銀鈴一般。
鄭揚龍尾隨鄭國天身後走進來,身後跟了幾個丫鬟小廝,卻不見辛越的身影。
鄭國天笑眯眯與她道:“好好,隻要方子喜歡,要幾個都行。”
早就有幾個小廝推開秦楚房門,在他房中點亮燈火,之後又退了出去。
院中數十個大紅燈籠也被點起之後,院中亮了起來。
鄭國天一摸紅彤彤的酒糟鼻,瞅著窗邊的秦楚道:“秦公子,何不出來見一見鄙人?”
方子本不知房中有人,回頭一看,窗邊一個深衣公子,俊美如斯,世所罕見。他微笑站起,緩步走出,含著笑意看著他們。
方子看著秦楚一時回不了神,她冷麵的師哥本筆直站在一旁,此番瞧見師妹的摸樣,就轉過頭來,含血的眼光冷冷盯著秦楚。
秦楚翩然走近,出聲詢問道:“不知這兩位是?”
鄭國天笑道:“正是在下的兩位貴客。”
“你這老賊竟然將扶桑賊人引為貴客!”一個聲音,正是徐青霞。
他此時去而複返,站在一邊的屋頂之上,英氣的雙眸放泛著寒光。
“你真是賣國求榮,中飽私囊,奸淫民女,無惡不作。”徐青霞慢慢道。
鄭揚龍淡定一笑:“是是。難為三少還費心去查得這麼仔細,直接來問我就行了。”
徐青霞看一眼秦楚,示意他退後。他自己飛身而下,穩穩落地。
他腰間本有一根極長的青玉笛,平日吹來附庸風雅勾引良家姑娘,此時被他一拔而分為兩節,一把軟身劍刃在手,名為月風。他一臉正經,站著不動:“本少很久沒好好打過架,今日倒是挺有雅興。”
說著,將手中月風晃了晃,月風為軟鋼鑄就,遊動如蛇形,月光下閃著冷淡弧線。
方子看著徐青霞,覺得他也英俊得緊,心裏興奮之情難當,對著鄭國天道:“鄭家叔叔,你把他們兩個都給我吧!”
徐青霞瞅著她的臉,差點吐出來,強忍道:“你一個半老徐娘,還對那他叫叔叔?叫賢弟才對。”
方子一個跺腳,回頭看著她師哥,大叫道:“師哥!你瞧他欺負我!”
鄭國天道:“村木少俠,這便是那東家三少爺,隻不過實在有些不大聽話。”
徐青霞已經呆在鄭府一天一夜,鄭老頭好酒好菜的招呼,意味明顯,他的勾當如若可以得到徐三少的允可合作,那必定會是如虎添翼。可他這明顯的意味並未對徐青霞挑破,徐青霞好似一個榆木腦袋一般不開竅,心裏竟然十分感激鄭老爺的熱情招待。
而徐青霞現今舉動,讓鄭國天覺得這小子裝瘋賣傻的本事一流,如若不能登上同一條船,則必殺之。他指著徐青霞與方子道:“如若是幫叔叔殺了他,那他就歸你了。”說著,又一指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