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精忠旗(3)(2 / 3)

王貴、王俊一起在誣告信上簽了字,出了相府。秦檜與張俊手拿書信,相視而笑。秦檜迫不及待地說:“如今就煩請樞密速將此信報與朝廷,待將張憲拿來,屈打成招,不怕嶽飛不認!此事也煩請貴衙門辦理,不知尊意如何?”

張俊自然滿口答應,即刻辭別秦檜,打道回院。他也不管樞密院從無捉人的舊規,即命人寫下堂牒,去拿張憲;更無視樞密院從無審理案情的先例,又派人先去大理寺獄中取來刑具備用。待一切安排妥當,他仿佛聽見了張憲受刑時的慘叫,看見了嶽飛父子受審時的窘況,臉上不禁浮現出快慰而又陰險的微笑。

嶽飛父子很快也被捕入獄,與張憲關在一處。隻見張憲脖頸上套著枷鎖,手腳上帶著鐐銬,衣衫破碎,赤腳露體,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嶽飛父子不禁心如刀絞,淚流滿麵。想那張憲跟隨嶽飛多年,忠心不二,情同父子,在戰場上威風八麵,英勇無敵,今日落入小人之手,竟被折磨成如此模樣,真令人悲歎不已。

秦檜傳一道假旨,命大理寺李若樸勘問。李若樸接了聖旨,供在公堂,即去獄中提出嶽飛審問。嶽飛來到堂上,見中央供著聖旨,連忙跪下說道:“犯臣嶽飛朝見,願我皇萬歲萬萬歲!”拜畢,然後與李若樸見禮說:“大人,犯官有罪,隻求大法台從公審問!”李若樸吩咐請過了聖旨,然後正中坐下,問道:“嶽飛,你官居顯爵,不思發兵掃北,以報國恩,反按兵不動,坐觀成敗;又克減軍糧,你有什麼還可辯解?”嶽飛說:“法台大人差矣!若說按兵不動,犯官現敗金兵百萬,正要北上,恢複中原,忽奉聖旨到朱仙鎮養兵,有元帥韓世忠、張信、劉琦等為證。”李若樸說:“那麼克減軍糧一事呢?”嶽飛說:“嶽飛一生愛惜軍士,如父子一般,所以人人效力。克了何人之糧,減了何人之草,也要有人指實。”李若樸說:“現有你手下軍官王俊告帖在此,說你克減了他的口糧。”嶽飛說:“朱仙鎮上共有十三座大營,三十萬人馬,何獨克減了王俊名下之糧?望法台大人詳察!”李若樸聽了,心中暗暗想道:這樁事,明明是秦檜這奸賊設計害他,我如今身為法司,怎能助紂為虐,陷害國家棟梁?便說:“元帥暫請下獄,待下官奏過皇上,候旨定奪。”嶽飛謝了,獄卒複將嶽飛送入獄中監禁。

李若樸回到家中,悶悶不樂,仰天歎息道:“得寵思辱,居安思危。嶽飛做到這樣大官,有這等大功,今日反受奸臣的陷害。我不過是一個大理寺,在奸臣掌握之中,若是屈判嶽飛,我良心何忍?況且留下惡名,讓人千載唾罵;若不從奸賊計謀,必遭他的迫害,真是進退兩難!不如棄了這官職,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當夜暗暗吩咐家眷,收拾行囊細軟,解下束帶,脫下羅袍,將印信放在桌案之上,守到五更,帶了幾個家眷和心腹家人,偷偷跑了。

到了次日清晨,大理寺吏役才知道李若樸掛冠而去,慌忙報進相府。秦檜大怒,要將衙吏治罪,眾人再三哀求,方才饒恕,就令這些人限期將李若樸拿到。

秦檜見李若樸不肯依附他,想了一會兒,便對家人說:“你悄悄去請了萬俟、羅汝楫二位老爺來,我有話說。”家人領命,去請二人。

萬俟原是杭州一個通判,羅汝楫是個同知,這兩個人經常在秦檜門下走動。聽說是太師相請,連忙坐轎來到相府,進書房參見。秦檜賜座,命家人上茶。二人恭敬問道:“太師爺喚卑職等,不知有何吩咐?”秦檜說:“老夫相請二位到此,非為別事,隻因老夫昨日差大理寺李若樸審問嶽飛罪案,不想李若樸掛冠逃走,現在緝拿治罪。老夫明日奏明聖上,升你二位抵代此職,嚴刑酷打,審實了他的罪案,害了他的性命!若成此大功,另有升賞,不可違了老夫的心意。”二人齊聲說:“太師爺的鈞旨,卑職怎敢不遵?這事包在我二人身上,保證斷送嶽飛的性命。”三人合計到深夜,萬俟、羅汝楫才坐轎回府。

第二天,秦檜將萬俟升為大理寺正卿,羅汝楫升為大理寺丞。在朝官員無一敢吱聲。二人走馬上任,提出嶽飛審問。嶽飛來到大堂外,往裏一看,堂上坐著他兩個,卻不見李若樸,便問:“怎麼不見李老爺?”獄卒說:“李老爺不肯審問這案子,棄官走了。秦丞相升萬俟、羅汝楫做了大理寺,命他們來審問嶽帥之案。”嶽飛心想:罷了!罷了!今日必死在這二賊之手。就走上堂對著二人舉手說:“大人在上。嶽飛沒有公服,恕不施禮了!”萬俟說:“胡說!你是朝廷的叛逆,我奉旨審問,見了我為何不跪?”嶽飛說:“我有功於國家,無罪於朝廷,審問什麼?”羅汝楫說:“現有你部下王俊告你按兵不舉,克扣糧草,詐稱無糧。”嶽飛說:“既有告人王俊,可叫他來麵證。”萬俟說:“王俊是北邊人,到臨安來,不服水土,吃多了海蜇脹死了。人人說你是條好漢,這小小的殺頭罪就認了吧,何必有許多牽扯?”嶽飛說:“胡說!這叛逆的大罪,如何能屈陷在我身上?”二賊說:“既不招,先給打四十!”左右一聲吆喝,將嶽飛扯下來,重重打了四十,打得嶽飛鮮血迸流,死去複醒,隻是不肯招認。二人又將嶽飛拷問一番,用檀木拶指,命二人用杖敲打,打得嶽飛頭發散開,就地打滾,指骨盡碎!嶽飛隻是呼天捶胸,哪裏肯招?二賊隻得命獄卒仍舊帶去收監,明日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