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有如一團火,靠近它,就會溫暖你自己。不過,要想將自己投入地燃燒自己,還需要更大的熱情。
一世書緣
書是我眼中的女人,遇見美人,自然挪不動步子,恨不得囊為袖中之物,隻不過勇氣不足,尚無竊書的行徑。大概是當時還不明白“竊書者不為偷”的原故吧。
自幼家貧,也非書香門第,連一本字典都沒有,更不必說是藏書了。除了教材,所看課外讀本,皆是借閱。倘遇到精美文章,必然抄錄下來,留待細細品味。記得一次,為了盡快將借來的《唐詩宋詞元曲三百首》抄錄完畢,居然連父親大人都動員起來了。也因此爆出諸多笑料。父親對於生僻字,隻是照著葫蘆畫個瓢,他的草字我也不認識,等我再去尋根問底時,他自己也忘記了原初的字型了。我曾經利用一個暑假,將成語詞典也抄錄下來,每每提及此事,必引之為得意之處。若幹年後,研讀《送東陽馬生序》,與宋濂相比,自己不過隻是個“小小巫”而已。悔當初吃苦不夠,書抄得也不夠多,所以並無建樹。
當初所借之書,必定愛惜有加,並在約定的時間完璧歸趙。我是忠實的讀者,所以對書之愛,也是發自肺腑,為了避免將借來的書弄髒,一般都先書包上書皮,這樣就不至於被汙損了。正因為如此,別人有書,都是願意借給我看的。這就印證了當下流行的一句話“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書非借不能讀”,這句話一點不假。為了快速看完一本書,我常挑燈夜戰。書歸還以後,想再借閱,大抵再無這樣的機會,所以看起書來,必定十分用心,遇到心動的語句,隨手摘錄,自然養成了很多的讀書習慣。後來自己有了書本,更是肆無忌憚地信手塗鴉,條條框框地畫得滿書都是,還將自己拙劣的見解與心得,見縫插針地安插在字裏行間。我閱讀過的圖書,別人是目不忍睹的。
感謝那個清貧的年代,感謝無錢買書的拮據,我可以奮力抄錄大量的經典文章與優美句段,這或多或少,為我以後對文學的親近,起到一個鋪墊作用吧。
上大學以後,我就可以從每月的零用錢中抽取若幹,來作為我購買圖書的資金了,但此刻,書籍隻不過是我假扮淑女的道具而已,我已無當初苦讀的決心與興趣了。參加工作後,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便可以徜徉於長長的書架旁,自由選擇喜愛的圖書。但買回來的書,一半是開始翻看幾頁,便束之高閣,另一半則是打馬觀花式的跑讀完畢。書籍隻不過是裝點我書櫥的玩偶而已。再後來,有段時間心境浮躁,連讀書的情趣都喪失了,所幸不久又找回了“書之愛”的感覺。
可以在喧囂的都市裏,靜靜地捧讀一本書,我覺得這是最優雅的姿勢。入夜枕書而眠,書是一劑慰心的良藥;孤獨惆悵的時候,一本書在手,似乎再沒有什麼不可克服的難關;寒冷的冬夜,可以讀書取暖,心外不再有旁騖。無論何時,書與我,是相看兩不厭的親密愛人,更是永不言離棄的貼身伴侶。
講故事的人與看戲的人
傾聽莫言今天在瑞典學院的演講--《講故事的人》。這個講故事的人,通過他的故事,讓我們了解到他創作的靈感和小說中角色的來源,讓我感觸最深的有兩點。
第一點,就是有關母親的故事,從很大的角度上來說,母親對莫言的做人,乃至作文,都有著很深刻的影響。
打壞了家裏唯一的水瓶,母親隻是“撫摸著我的頭,口中發出長長的歎息”,母親對曾經打過她的人的寬容,把自己的餃子倒進乞討人的碗,還有,幫母親賣菜時,自己有意無意多算了別人一毛錢,放學後竟然很少流淚的母親淚流滿麵。母親並沒有罵我,隻是輕輕的說:“兒子,你讓娘丟了臉。”所有這些,都足以成為莫言以後為人的標杆。
莫言之所以能成為我國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與他母親不無關係。母親不識字,但對識字的人十分敬重。在家庭生活困難,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情況下,母親對他提出買書買文具的要求,總是會滿足的。她是個勤勞的人,討厭懶惰的孩子,但隻要是莫言因為看書耽誤了幹活,她從來沒批評過他。每逢集日她還不再給莫言排活,默許他去集上聽書,母親還是他最初的聽眾。
在演講中,莫言對自己想像力如何培養出來作了介紹。生活是一部大百科全書,隻有走進生活的人,才能寫出最貼近生活的小說。
聽了莫言的演講,給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發言稿最後三個故事的隱喻。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後,我也成了莫氏的追星族,讀他的小說,看一切與他有關的評論。
對於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有人真心喝彩,有人質疑,有人驚訝……某文學名家在大學演講中,說出的一段酸味十足的話,質疑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得益於人脈關係,一個大江健三郎就能左右諾貝爾文學獎?我表示懷疑。他還婉約地引用德國人的話,質疑莫言井噴式的創作“我們德國人寫作一年最多不超過20頁,他40天就寫400頁,這樣的作品能是好的嗎?”在此,我隻想借惠子的話回敬一句:你不是莫言,你怎麼知道他40多天,就寫不出好作品呢?
從莫言的演講中我們可以看出來,“母親去世後,我悲痛萬分,決定寫一部書獻給她。這就是那本《豐乳肥臀》。因為胸有成竹,因為情感充盈,僅用了83天,我便寫出了這部長達50萬字的小說的初稿”。
小說《蛙》中有這樣一句“我一直準備以姑姑為素材寫一部小說,為這本書我已經準備了二十年。”井噴式的寫作,並非一時靈感,而是經年的積累。莫言以自己的方式講述著自己的故事,別人的故事。很多故事,或許在他放牛時,他躺在空曠的草地上,就開始了。
我把演講最後的三個故事認真地聽了幾遍,得出我自己的看法:莫言是坦然的,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當眾人批評議論他時,起初他的氣憤的,但後來,他感覺很多人議論批評的這個人,與他本人沒有什麼關係,而是那些人用想像力塑造成的另一個莫言。所以他能跳出圈外,以看戲者的身份去看唱戲人的表演。發布會上,有記者問及莫言得獎後的“煩惱”和“喜悅”。對此,莫言吟詩一句作為回應:“心如巨石,風吹不動”。《講故事的人》結尾,他用第一個故事表達自己的心跡:當眾人都哭時,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當哭成為一種表演時,更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很顯然,他很坦然地麵對別人的關注、議論和批評,“允許人不哭”,這就是他的態度。
第二個故事,是在告誡他人,你沒看見的,並不代表他不存在。正如故事中的老長官看著莫言對麵的位置,自言自語道:“哦,沒有人?”你沒有看見到莫言,並不代表莫言不存在。你不欣賞莫言的作品,不代表莫言的成就不存在。
第三個故事,也是表達他對自己的閱納和對生活的謙卑。我想,他把自己比作那個被拋出寺廟的人,而他,恰恰成為我國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莫言認為,中國還有很多作家可以成為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莫言並不認為自己的成就高於別人,隻把自己當成被拋出去的那個人,這讓人對他更加敬佩。
我欣賞莫言,他的作品是魔幻的,而他卻是現實的:“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應該謙卑退讓,但在文學創作中,必須頤指氣使,獨斷專行。”不要懷疑別人的能力,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讀懂莫言晦莫能深的故事,跟得上莫言想像的節奏,你的心中就不再有質疑了。
勇者無畏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記者節,讓我想到身邊很多熟識的記者朋友。
記得2008年冬天,那年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紛紛落下的雪花,沒有阻擋住巢湖網站組織的文友去附近敬老院奉獻愛心的步伐,隨行的還有幾名記者。
其中一名新華社的女攝影記者,身材嬌小,衣著樸素,背著一個碩大的攝影包,與她的身形比起來,十分不稱。不知道她長時間端著那麼大的長鏡頭相機,是不是很辛苦?總想去幫幫她,不料,她身邊另一位記者笑著說,“你別看她個子小,她幹起活來,卻是有一股猛勁,男記者未必比得過她呢!”
采訪了敬老院的愛心捐助活動,已經快中午十二點鍾了。這時候,那位女記者開始收拾器材,我很好奇:“吃飯了,你要去哪裏啊?”“大雪把中垾菜農的蔬菜大棚壓倒了,我要趕到那裏做一個攝影報道。”當時,已經大雪封道了,去那裏需徒步行走。我勸她:“還是吃了午飯再去吧,你走到那裏,恐怕要到下午一兩點鍾了!”她把攝影包一背,瀟灑地擺擺手,“不用了,我趕時間。”我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
再一次遇到她,是在一次作家采風的過程中。那天我們參觀了很多地方,天氣炎熱,旅途十分勞頓,到達一處正在建造的博物館前麵,有的人累得連車都懶得下了。那位女記者,卻走進工地,爬上正在修建的建築上,從那裏居高臨下,有很好的視覺角度去拍攝。大家準備離開時,才發現,她還在雜亂的建築中拍攝著。上車後,我問她累不累,她笑著向我展示她拍攝的碩果--一副副紅紅火火的工地沸騰的勞動場景。
記者,曾經是我最向往的職業,但現在看來,這個職業並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光鮮體麵,每天都出入在廳堂暖室裏。事實上,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會有記者的身影。
前段時間,我的一位朋友因為房產糾紛,打了很多年的官司,都不見分曉。走投無路的她,找到的報社。值班主任聽了她的訴說後,立即派一名記者做跟蹤采訪報道。通過記者的報道,很多部門對此事也不再推托拖拉了。
站在社會的前沿,記者的另一個職責就是社會監督。很多不能解決,或者是遲遲不能解決的問題,在記者麵前,都能夠迎刃而解。記者成了消防隊、救火兵。在群眾的內心,有這樣一個信念:有事找記者!
在我看來,他們就是社會奔走疾呼的先鋒,也是人民大眾值得信賴的依靠,他們能夠無畏權勢,幫助貧病弱勢人群;他們也無畏於社會的黑暗勢力,記者這個職業,無形中就成了高危職業。
在很多人眼裏,戰地記者這個職業是神聖的,但他們也是離死亡最近的人。《環球時報》記者邱永崢在他的新書《跟著美國上戰場》一書中,就向讀者介紹了戰地采訪的艱辛、戰爭的殘酷,還有距離僅“4米”、“10分鍾”的死亡。正是他們,用生命獲取一個個鏡頭和一篇篇血淋淋的新聞報道,並以此來控訴戰爭,呼籲和平。
勇者無畏,勇者無敵。在戰火紛飛的動亂國家,需要這樣的勇士;在我們社會主義建設的道路中,需要這樣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