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囚衣被鞭子抽得裂開,血痕交錯,觸目驚心。可是,就算疼到了骨髓,他也不能有一絲絲的軟弱,咬牙硬撐著,連悶哼都省去了。
晉雙城收了鞭子,看著伏在地上微微抽搐的男人,勾起嘴角,淺淺地一笑,說不出的傲慢,那刀刻般的眉目間卻浮起一層寒戾的陰影:“傅承毅,你死前可還有什麼遺言?”
傅承毅的身子動了動,緩緩撐了起來,靠著牆坐著,牆壁的陰冷從背脊滲進來,心頭冰冷的感覺竟抵過了皮肉上的劇痛。
他扯起一個扭曲的笑,聲音沙啞:“讓我見見她,我想見她。”
晉雙城的目光蒼白而冷漠,嘴角卻依舊掛著笑意:“她?沈婉幽,還是沈依霜?你覺得她們兩個,誰會比較願意來見你?”
傅承毅疲憊地閉上了雙眼,笑得淒涼而苦澀:“是啊,她們都不會想再見到我。可是……”他睜開了眼,看著晉雙城,目光嘲諷:“可是你呢,這一場博弈我輸了,可你又得到了什麼?最得力屬下的背叛,還是妻子的欺瞞?晉雙城,我們的結局會是一樣的,隻不過我比你先一步罷了。”
晉雙城隻覺胸中怒意翻湧,卻生生壓了下去,邪獰地勾起嘴角:“本王的結局?嗬,若真如你所說,那麼,你便在陰曹地府等著看吧。”
說完,他大笑而去。
傅承毅垂下臉,散亂的發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到他眼中泛起的嗜血般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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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燈光如豆,在夜之靜寂中淒淒飄搖,青色寒氣自地底彌漫而上,有些昏暗的房間內,卻是比外麵的寒夜還要冰寒。
晉雙城推開門,跨了進去,一眼便看見了靜靜坐在床邊,靠著床欄發呆的沈婉幽。
沈婉幽聽到腳步聲,微微一驚,忙坐直了身,神色間竟透出幾分膽怯和無措。
隨著晉雙城一步步走近,一股濃濃的酒氣便散了開來。
沈婉幽顫顫地站起身,輕輕問了句:“王爺,你……你喝酒了?”
晉雙城直直地盯著沈婉幽,半晌,嘴角忽地咧開了一個冷酷森然的笑容,緩緩道:“沈婉幽,本王以為,你知道傅承毅要死了,定會傷心欲絕,甚至隨他而去。告訴我,你想不想同他生死相隨?”
沈婉幽心下一沉,哆哆嗦嗦地想要側身逃開,卻被晉雙城抓住了手臂。
“王爺,我……”沈婉幽大驚,滿臉皆是懼色。
晉雙城的醉意散去了一些,略略躺了一會兒,就起身穿衣,一語不發。
剛穿戴好,便有人在門外道:“王爺,不好了。”
晉雙城從內室走出來,打開門,問道:“什麼事?”
侍衛道:“傅承毅在牢中服毒自盡了。”
聽了這話,晉雙城心下一凜,忙疾步而去。
而他與侍衛的對話聲音雖不大,可沈婉幽因為眼盲,聽力卻是異常的好,所以,那句“傅承毅服毒自盡”便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緩緩坐起身,動作木然地下了床,可腳下一軟,跌在了地上。
寒冬臘月,空氣寒冷,沈婉幽卻像是麻木了一般,無絲毫感覺。
就這麼伏在地上,許久,她緩緩抬起臉,慘白的臉上,掛滿了晶瑩,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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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雙城趕到大牢時,傅承毅已沒了呼吸,屍體被放在木板上,用白布蓋著。
刑部幾位官員見晉雙城來,忙施了一禮。
仵作跪在地上,埋著頭道:“稟王爺,該囚犯乃是中毒而死。整個大牢守備森嚴,並無異常之人進入,所以,應該是自盡所為。”
晉雙城麵色陰沉,擺了擺手,仵作忙起身退至一旁。他徑自上前,掀開白布,見傅承毅嘴唇青紫,眉宇間也顯出淡淡的黑氣,確實是中毒的跡象。
然後,他又伸出手,在傅承毅鼻下探了探,這才站起身,沉著臉不語。
刑部侍郎走上前,躬身道:“王爺,按照皇上的旨意,傅承毅處以絞刑之後,要將其掛在城樓暴屍兩日,再將其下葬。可此時他已死,卻又該如何處置才好?”
晉雙城瞥了眼木板上的屍體,道:“就按皇上的旨意做,暴屍兩日後,再下葬。”
其他幾人忙應了聲“是。”
晉雙城又道:“還有,今日看守這間牢房的獄卒,各打二十大板,罰一個月俸祿,全部辭退。”
說完,他一甩衣袖,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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