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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的那處不大的寺廟,嫋嫋的煙灰繞了三尺,此時此刻,廟裏的僧者皆站在堂中,低頭念佛。
周圍,十幾個墨綠衣衫的男人手執利劍,麵上滿是決然的狠厲。
疤痕男子一手擒著寧瑤,陰戾的雙目看向進來的人,扯起嘴角陰笑。
寧瑤看著那個皇帝——自己的同胞兄長,心裏驟然一酸,苦澀的感覺翻江倒海般湧上:“哥哥……”
景帝看了眼寧瑤,再看向站在一旁的葉薦青,緩緩道:“神佛之下,你也敢做如此陰損之事,就不怕死了會下阿鼻地獄麼?”
葉薦青總是掛著邪笑的臉難得地陰沉了下來,語氣淡漠而冰冷:“我無意傷她,你隻需放我們出京城,不再追捕我們,我自會放了她。”
這時,原本站在景帝身後的雁無涯則是上前一步,直直看著那個疤痕男子,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鳳舉……”
這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令周圍人聽得分明。
景帝順著雁無涯的目光望去,亦是一怔——那個臉上有著一道疤痕的男子,確實是秋鳳舉無疑,就連那眉目間慣有的陰戾之氣,也一模一樣。
然而轉念一想,卻又疑惑著雁無涯怎會認識秋鳳舉?再想想雁無涯一直以來給他的那種似陌生似熟悉的感覺,以及那雙溫潤的眼眸……
難道,雁無涯乃是死去的秋雁石?!
景帝心下驀地升起這個認知,但此時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整了整神,複又看向葉薦青,鄭重道:“朕答應你放你出京,你放開寧瑤吧。”
葉薦青尚未言語,疤痕男子則忽然開了口,道:“現在還不能放了她,你先讓你的人全部退入城門之內,待三天後,我們再放她回來。若是這三天讓我們發現你的人跟蹤或者是其他異動,那麼,你就等著給她收屍!”
說完,他的一隻手已移向寧瑤的脖頸。
“秋鳳舉!”雁無涯再也忍不住,大喝出聲:“你別忘了,我……你的父親就是被葉薦青所殺,你怎會幫起殺父仇人、助紂為虐!”
聽了這話,疤痕男子露出一絲不解的神色。
葉薦青眼中寒光一掠而逝,再不理其他,隻問道:“景帝,你究竟應是不應。”
景帝正欲回答,雁無涯卻是急中生智,跨前一步,咬牙道:“葉薦青,你難道不知,寧瑤有了孩子了嗎?!你怎忍心傷她?!”
聞言,寧瑤驀地瞪大雙眼:“雁大哥……”
而葉薦青則是全身一震。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怔愣的這麼一瞬間,雁無涯手腕一轉,一隻小瓶落在掌心,然後猛地一揚手,白色的粉末灑向葉薦青和疤痕男子。
趁此時機,雁無涯疾步上前,將寧瑤扯入到了自己的懷裏。
景帝驀地斷喝:“拿下他們!”
兵器交鬥的聲音夾雜著喊殺聲瞬間響起,雁無涯將寧瑤送到景帝那邊,自己則對著疤痕男子大喊:“鳳舉,住手!放下劍!”
疤痕男子,也就是秋鳳舉隻瞥了他一眼,再是不理。
葉薦青劍法狠絕,殺開了擋在前麵的兵士,怒喝一聲,存著同歸於盡的目的,劍尖直指景帝,飛掠而去!
背上已被劃了幾道傷痕,深可見骨,可他仍舊不管不顧,隻一心想要刺中景帝。
電光火石間,一個人影倏忽閃過,擋在了景帝麵前。
噗!
利刃進入皮肉的聲音,卷走那一聲低微的悶哼。
葉薦青滿臉震驚,還未來得及張嘴,十幾把利刃便已從他的背後刺入,從他的胸前透了出來。
“寧瑤!”
耳旁傳來景帝嘶啞的大叫,寧瑤卻似再也聽不清。
她嘴角溢出一絲血,雙眼盛滿淚水,卻笑了:“薦……薦青,其實我想對你說的話就是……是我真……真的有了你的孩子……我們一起……去……”
她的手倏然落下,眼角的淚,終於決堤。
葉薦青聽到了她的話,憑著最後一絲呼吸,用盡了餘力仰天長嘯。
外邊雨水纏綿不斷,風聲如泣、雨聲如訴,那一絲短暫的情愫被塵埃埋葬。
白須長眉的主持立在那廂,冷眼看著,搖頭歎曰:“罪孽,罪孽。”僧人喃喃地誦起了佛經,木魚羅伽聲。
那高供的佛始終不語,但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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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卷結局,咱們把壓軸的戲分給晉王,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