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東溪把修長的腿架在桌上,熟練地用碘伏澆著腳踝的傷處,傷口是銳器切開的,損壞地有些猙獰,外翻開來,血糊了一腿。碘伏浸泡在傷口上,揮發出難聞的氣味,她隻是皺著眉頭,因為生理條件反射眼角有些發紅。
“怪不得昨天要穿著那麼奇怪的紗裙。”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朋友的衣服,我衣櫃裏沒那麼長的衣服。”阮東溪隨意地說。
“我覺得你下次做任務還是小心點為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桌子對麵已經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指尖夾著一根還沒點著的煙,“你不介意我抽煙吧?”
阮東溪頭也沒抬,繼續澆著碘伏,澆成細細一股,啪嗒啪嗒滴在外翻開來的傷口上,“反正也不會留疤。”
阮東溪沒有明確表示反對的時候,就是默認了,對麵這位男人仿佛一個默契的老友,點燃了煙頭,自己抽起來。
“我隻是覺得,那樣會比較省錢,”男人深吸一口煙,語氣平淡,“天天買繃帶碘伏,不怎麼劃算。”
阮東溪抬起頭迅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扯出繃帶,雪白雪白的,她順著手一圈圈繞起來,“我正大光明用自己的工資買的,而且一瓶隻要3塊錢,藥店店長認識我,繃帶都是贈品。”
“花季少女以收藏碘伏為樂。”男人嗤笑一聲,將手裏的煙灰彈在一次性紙杯裏。
阮東溪利落地用繃帶收拾好,把腿放下地,跺了兩下地,扭動腳踝,看上去還算滿意。
男人拿過碘伏瓶子,眯起眼睛,讀了讀商標:“九、靈、生。”
“用慣了。”阮東溪淡淡地說,“我去洗個手。”
男人砸吧了一下嘴巴,發出極為輕巧的一聲笑。
等到阮東溪回來,早飯已經擺上來了。一點也不複雜,一大碗涼皮,上麵蓋著厚厚一層麻醬。
“東溪其實你挺好懂的,因為那麼多年過去了,你喜歡的還是那麼幾個東西。”男人的煙抽完了,又從口袋裏抽出一根新的。
“比如涼皮,如果沒有麻醬,我一口也吃不下去。”阮東溪懶散地接著男人的話。
男人手托腮,歪頭看著對麵的姑娘,一瞬間顯得像個孩子。
“我嫁給你好不好,羽大人?”阮東溪聲音就像泉水一樣清冽,也像寒風一樣凜冽和無情。
“這個玩笑你從三歲開到二十三歲,不能換換嗎?”羽有些無語地扶著額頭,嘴角抽搐。
“因為我知道這怎麼也不可能,而且您又看上去這麼年輕,總會讓人想要調戲調戲。”阮東溪說著,懶洋洋地就像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麼?”羽的眼睛相比之下倒是清澈無比,但是深不見底,讓人看著心裏打怵,阮東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和他對視。
“這世界上總有事情比嫁給我困難,”羽給自己倒了一杯大麥茶喝起來,“因為要嫁給我,你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有很多事情,是你不能說出來的哦。”
阮東溪回答:“您說的對。”
“隨便開我玩笑,反正我比較慈祥。”羽用手指撓撓臉。
“那孩子呢?”阮東溪換了個話題,跳到凳子上蹲起來,吃自己的大碗涼皮,“你帶來的那個孩子。”
“哦……”羽做出明白的樣子,“他還在睡覺,我覺得帶個小鬼太麻煩,何況我想單獨見見你。”
阮東溪漂亮的眼睛有些出神:“我總覺得,如果我弟弟還活著,應該也那麼大了。”
羽愣了一下:“你還記著那個孩子嗎?”
“嗯。”阮東溪輕聲說,“但是樣子已經記不得了。”
羽說:“畢竟你與他分別的時候年紀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