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明轉了一個身，睜開眼來。
阮東溪還躺在床上，看上去應該是睡熟了。
高清明靜悄悄地坐起來，看向窗外，隔壁是一家洗浴中心，上麵還掛著電子鍾，才淩晨一點十五分。
星輝遍地，柔柔的月色，灑在窗楣上。
高清明不是太在意充足的睡眠，所以他經常失眠，也不難過，失眠了就爬起來，看窗外的夜色，一看就可以看一整晚。
房間的門已經被阮東溪用鐵鏈栓起來了，她說這裏晚上還是栓起來比較好，住在這個據點裏的人，算不上整齊幹淨，她也不能確保一切，所以每次來，晚上門都是要上鎖的。
沒法出去散步了，隻能坐在這裏發呆了。
但是很快，他聽到了屋頂的風聲有異樣，頻率是有節奏的，還有刺破氣流的沙沙聲，金屬劃過屋頂的刺耳聲，好像有人立在屋脊上，以蒼穹為幕布，掌控了所有的氣流。
他掌控得光明正大，所以高清明憑借過人的聽力一下子就聽到了。
高清明抬眼看到了窗戶上的扣沒有上鎖，又回頭瞥了一眼阮東溪，還躺在床上，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兩隻手扶在窗戶上，一點一點地挪動，窗戶已經老舊了，推得很費勁，隻有用非常小的力氣這樣慢慢推，才能發出最小的噪音。
不知道推了多久，高清明才把窗戶完全推開，露出可以爬出去的大小，然後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拽住兩邊的窗楣，一隻腳先跨了上去，然後把另一隻腳也收了上來。
最後轉過身，將窗戶又慢慢地推了回去，因為這裏夜風寒涼，他怕凍著阮東溪。
他兩隻手抓著窗外的台子，然後坐了下來。
風在不知何時靜止下來，可是高清明沒有意識到，他看著外麵明晃晃的燈火，暖暖的光暈照在他眼裏，那雙拿下了美瞳的清灰色的眼睛，裏麵有亮晶晶的光澤被燈火點亮了。
還有幾個醉漢勾肩搭背在一起說著醉話，還有人擁在一起熬夜打麻將，網吧裏飄出夜宵的香氣。
這是活著的人間，就算燈光隻有幾盞，也足夠溫暖。
“喂，想不開啊？”
一個促狹的聲音傳來，高清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誰的聲音，低下了頭，發現自己現在坐著的樣子，真的很像考試沒考好想尋死的高中生，本來就是頂樓，雙腿晃蕩在半空中，看著真的很可怕。
高清明循著聲音看去，屋頂邊蹲著羽，雙手托腮看著他。
“剛剛在樓頂上的聲音，是你麼？”高清明問。
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挑著眉，懶洋洋地點了點頭。
高清明伸出手，對羽說：“拉我上去。”
羽覺得好笑，眯著眼睛忍住笑意：“你現在，是一點也不怕我。”
高清明頷首：“我怕過您麼？”
羽嘴角上揚笑了兩聲，拍拍手掌，抓住高清明的手，同時氣流順著手流竄到了高清明腳底，抬住他。
羽一拉，高清明整個人被扯地飄起來，然後腳穩穩落到了房頂上。
“你自己不是挺厲害的，蹦上來就得了唄。”羽向屋頂中間走。
高清明輕聲說：“我剛醒，腿上不想用勁。”
羽雙手一攤，不知道怎麼接話，便蹲了下來，起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握了一把鐵劍，全身上下一點花紋都沒有，就像一把裸刃。
“這是什麼？”高清明指了指羽手裏的東西。
羽掂了掂手裏的裸刃，笑說：“東溪給我的，給了我一包這樣的刀片，說給我用。”
“讓開點。”羽用手拍拍高清明，然後彎腰提起一個蒙古人用的那種酒袋，拔掉塞子，然後套在嘴上，仰頭灌了幾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