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句台詞,《頤和園》裏的,餘虹說的。
說完這句話不久,她和另外的男人做愛了。在影片中,那個男人仿佛沒有名字,當她被車撞了,她才發現,那個男人的名字是假的,號碼也是。
之後,餘虹躺在浴缸裏,長時間地躺在那裏,像是要洗去一些記憶。
這些記憶有些悲傷,是關於散場的青春。
我喜歡那個從一九八九夏天某個夜晚走來的三個年輕人,那個長鏡頭足足有一分半鍾,三個人,分別是周偉、李湜和餘虹。
那個長鏡頭像“心理學老師”一樣,充滿了模糊和暗喻。
青春總是可恥的。打架,喝酒,做愛,自相矛盾。
餘虹和周偉赤果果地躺在某個修飾完美的星夜裏,餘虹說,周偉,我要和你分手。
周偉問,為什麼。
餘虹說,因為我離不開你。
這就是青春,到處都是背叛,自己都可以背叛自己。所以,想來,是可恥的。
《頤和園》這個名字過於擦邊了,整個情節和頤和園沒有任何關係,裏麵講述了身體以及隱藏身體裏的悲傷。
電影所表達出悲傷很有力量,但鏡頭卻過於粗糙,有小部分內容的剪輯像MTV一樣,過於地攤和劣質。
餘虹的日記非常文學,一聽那句子,就知道,那是一個寫詩的捉刀完成的。大段的文字都是這樣的:
他一直抱著我,很長很長。
我以為你在遠處,而你靜靜地從旁邊抓住了我的手。
錯縱的心願,早熟的感情,太多冷漠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還有一天的日記大意如下:
近來有幾件事情值得記下,也想告訴周偉。第一件事情,雖然和周偉已經分手,但心仍牽掛,大概此生必與人糾纏不清。第二件事情,別看宋萍平時很正經,其實她是個偷書賊,她前前後後偷了很多書。第三件事情,是我教會了東東怎樣自慰。第四件事,大致是全天都在遊泳池。忽然不能安靜地坐下來,隻好走到了深水區和淺水區的交界處,閉上眼睛,全身一次次地出汗。
到這裏,我大概可以猜測日記中暗示了什麼,是餘虹的一次自慰,深水區和淺水區的交界處,當然是有一突起的分界線。
這天的日記的第五件事,說的是北大的學生都去了天安門。
這一件事造成了這部電影的被禁。這就是至今依舊沒有解禁的陸肆學習潮,當然,這裏多了一個習字。
這部電影成功地方就是情欲裏透露出的那一股悲傷的氣息,但這在內地分級製度尚未健全的情形下,也是不允許的。
這是我們的基本國情,譬如,貪腐,賣淫,你可以做,但不能說。這多少讓我對這種道德進行鄙視。
對了,為了記錄剛才日記中的內容,我重新看了一遍這部電影,又一次看到這三個人一直走一直走的長鏡頭。一會兒並排,一會兒周偉走在前麵。
他們注定沒有未來,但導演婁燁卻安排他們一直走下去,這是一個非常隱約又善良的願望。我看到這裏,覺得,婁燁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但作為電影導演,他不是一個好導演,他讓情緒左右了自己,而又沒有安排好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