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過一陣,桃淘終於感到了倦意。
她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眼皮子直打架,還強撐著:“嗯,我還不想睡呢,再講講故事吧。”
“桃淘,該睡覺了,大家也都累了,你看你眼睛都紅了,我們在此處休息休息還要趕路呢。”好不容易在大荒漠裏找到一個投住的地方,鍾雲萊準備在此歇息幾日再啟程,準備些後勤的補給。
“就是,你不累鍾大哥也累了,你就不能好好替別人想想?”剛因為聽故事而安靜了一會的苦瓜發話了,他也是好心不想讓師姐太晚休息,可是他就是嘴賤,什麼不中聽說什麼。
桃淘朝苦瓜做了個鬼臉,故意用眼梢看他:“哼,睡就睡,這麼凶幹什麼。”
說完,她扭頭對著鍾雲萊笑顏如花:“鍾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鬧了,這些天你一直照顧我累得夠嗆,我這就上去睡覺了。”
兩張截然相反的麵孔看的苦瓜在旁邊一陣氣短。
幾人互相打了個招呼,就都散去找房間休息了。
鍾雲萊和黑魒都睡在桃淘隔壁的房間,苦瓜、張柳和蔣衝都住在樓下。
因連日的奔波而緊繃的神經在這個小小的客棧得到釋放,不消片刻這裏又歸為一片沉靜,眾人都很快進入了夢鄉。
沙漠的夜晚是平和的,沒有了白日的狠辣和灼熱,天空好似一條藍色的錦緞,上麵綴滿了閃閃的寶石,呈現出完全不同的麵孔。
客棧裏一時間,隻聞得蔣衝一人頗有些韻律的呼嚕聲。
“呦嗬呦嗬……”
嗯,什麼聲音?
桃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下午打開的窗戶忘了關,此時正大大地敞著,風一吹,咣當咣當地來回晃。
唉,還是起床去關一下吧,要不然吵得也睡不著。
盡管瞌睡蟲已經全部沾滿的桃淘的大腦,可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走到窗前關窗戶,鞋都懶得穿。
木質的窗戶早就掉光了漆,客棧年久失修,早就沒了往日的風光。
“嘶——”指尖一陣刺痛,桃淘立時就清醒了。
小心地將食指湊到月光下一看,一滴殷紅的血珠子從手指上掉出來,再悄悄窗戶,一根小小的木刺正突兀地杵在漆皮外。
她正要悼念一下自己可憐的手指,突然看到樓下的後院竟出現了一個人影。
臃腫的身材,步履緩慢,背上還背著個大布包,好像包裏的東西很重,也可能是下麵的人體力不好,總之嘴裏還喘著粗氣。
她這才反應過來,先前聽到的聲音根本就是從這個人口中發出的吆喝聲,哪是什麼窗戶的事?
下麵這人是誰?
蔣衝?胖瘦到是合適,可是這步伐不對啊,蔣衝估計就是扛上個大銅鼎也能健步如飛吧。
是……張柳?不對,也不像,張柳沒有這麼胖,而且聲音也不像。
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怎麼……看著步態像是個女的呢?
背上還背著這麼大的一個包裹,她要幹什麼?
就在桃淘疑惑的時候,樓下的人影挪到了那口被封著的枯井旁,將背上的包放下,然後將厚重的石板也挪開了。
緊接著,還沒等桃淘來得及喊停,就將袋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地都扔到了井裏。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叫醒鍾大哥看看,樓下的人卻仿佛知道桃淘在偷窺,竟是轉過身來直直朝她望去,輕輕地笑著,露出一排詭異齊嶄嶄的白牙。
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在月光的投射下,麵龐一半亮一半暗,彎著長長的鷹鉤鼻,仿佛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腐朽的味道。
桃淘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蔣衝先前講的故事,那個剝人皮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