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很多時候,總是會想起過去,盡管回憶會欺騙人,但已經無法篡改的生命裏總有些東西是你哪怕想掩蓋,也掩蓋不了的。
我的家鄉是湖南的一個小地方,國建的石化工廠人數眾多,職工拿著普通的工資和不普通的獎金,過得安穩喜樂。
所以,我不是一個成長在大城市的姑娘,我的身上,始終帶著揮之不去的小地方的烙印。在家的時候我操著一口熟練的家鄉普通話,和朋友在茶樓搓麻將聊八卦。每天出門,可以在路上碰上數十個熟人,親熱地招呼,淡漠地走開。我從家鄉出來,帶著湖南人特有的狡黠和倔強,希望去看更大的世界。
我以為是我拋棄了出生的地方,我想把那些有關於家庭和記憶的東西拋之腦後,離巢去上大學,就認為自己的翅膀已經展開,變得不愛回家了。說標準的普通話,還飛快地學會了重慶話和一點廣東話,我似乎要迫不及待地剝除家鄉給我的烙印。和大多數山窩窩出來的鳳凰男一樣,我鮮於提到自己的老家,心頭甚至還有些痛恨,為何我沒有生長在一個繁華的大都市,這樣我可以更早地接觸到我真正喜歡的一切,而不是躊躇於商業步行街,聽著年複一年震天響的《愛情買賣》和《心雨》,也不用和永遠穿著工作服的鄰居打交道。我總是覺得離開得還是太晚了。年輕的力量促使我掙開一切想要綁住我的東西。拒絕家裏幫忙找的工作,好幾年不曾回家過年,我給自己找了好多好多的正當理由:我不喜歡故裏惱人的鄉音,我討厭春運擁擠的火車。這樣仿佛我就不必再內疚,並痛快而淋漓地把那些烙印慢慢地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