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綴的星空上,兩輪巨大的藍月低懸頭頂,月光如水銀般傾灑向銀白色的大地,折射出迷蒙夢幻的柔光,將冰原上那仿佛從虛無中飄蕩出的風雪映照出了無數光芒。
天鍾部落旁那數量龐大的冰晶刺槐林中,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正在濃密的枝葉形成的鬥篷下盤膝而坐。周圍密布的冰晶刺槐很好的阻擋了風雪,同樣也阻擋了守衛的視線。
這個隱蔽的所在是北天在打理冰晶刺槐林的時候發現的,在整個林子中的位置是偏東北方向,平時極少有人來,是個幽靜又安全的去處,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北天當作了自己的私有領地。
相對於蜂巢山上那個狹窄陰冷的小洞,北天更喜歡這裏,不僅僻靜而且能夠給他一種安全感。至於區區的嚴寒與孤獨,在北天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身上那灼熱的血液使得北天根本就不懼風雪,而孤獨恰是北天所喜歡的。
從小的遭遇使得北天的性子如萬年玄冰般冷漠,對於外來的人有著一種本能的排斥,至今為止加上老人也不過才區區三個人能真正的被北天放在心裏。
以往,北天幾乎每個晚上都會來到這裏,就這樣默默的坐著,仰頭望著那兩輪藍色的月亮,聽著耳邊風雪的嗚鳴,而後一直發呆到天亮,任憑落雪鋪滿自己全身,直至天亮前那一刻自己徹底成為雪人之前再起身。
但此時的北天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發呆,而是拿出了老人給的獸皮書。
柔軟的獸皮書被平攤在雪地上,在月光下竟也發出微弱的磷光,而上麵那些在白天看來是黑色的文字此時竟呈現出一抹緋紅,甚至於有著淡淡的清香散發。
不過,等到仔細觀看時,北天才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體根本就不是冰原上流傳的文字,好像隻是隨手而寫,甚至顯得有些幼稚簡潔,不少都隻是一個筆畫而已,即便北天集中精神仔細回想平生所學也沒有絲毫頭緒。
“根本就看不懂,這些文字既不是荒古時的鍾骨文,也不是五千年前通用至今的冰原古字……”
北天麵對著這些看不懂的字體十分的頭疼,雖然老人曾跟他講過不少奇物異草,荒獸遺跡,甚至於包括一些奇聞八卦,可是連老人自己都說弄不明白這是什麼,有什麼用處,北天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而當北天費盡心神的想要破解獸皮書之謎的時候,身在洞中的老人卻是顯得有些焦躁不安,整個人不停的在狹窄的洞穴中走來走去,臉上那慵懶的神色竟罕見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
某一刻,老人的身形一閃,呼吸間就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數百丈的冰山頂部,那等速度即便是元海境強者看到也會汗顏。
隻見老人飄然而立,望著好似懸在頭頂的那兩輪藍月,微微的歎了口氣,“血月現,冥炎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啊!”
仿佛是應合著老人的話語一般,天空中一抹血紅陡然出現,緩緩的覆蓋住了兩輪藍月,猶如冰雪中盛開的血色蓮花。
而此時的北天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毫無察覺,仍舊埋頭於獸皮書之中,苦苦思索著其中的奧妙。
不過當天空中那抹血色出現之時,北天體內那流淌的黑色血液卻陡然間爆發出了無窮炙熱,那一刻,北天周圍數丈的冰雪直接被蒸騰消散,連地麵的冰岩都被融化一丈有餘,猝不及防下北天直接沉入地底。
“怎麼可能,這血液……”
瞬間跌入冰層的北天來不及回神,體內那股好像靈魂被點燃的劇痛便已如潮水般湧來,侵蝕著北天的靈智,饒是北天那被折磨得堅韌如鐵的性子也是瞬間崩潰,發出淒厲的痛呼。
這一刻,北天身外的獸袍直接化成飛灰,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體表上出現一道道灰色的氣流纏繞,每一道氣流上都有著無數猙獰而絕望的鬼臉,伴隨著淒厲的鬼哭之音。
這股鬼哭之音隻是一瞬間便覆蓋了方圓數十裏之地,整個天鍾部落數萬人更是遭到強烈衝擊,感到靈魂一陣悸動,不少附庸族人平民甚至修為不夠之人更是直接昏厥過去。
整個天鍾部落瞬間大亂,一道道強悍的氣息接連爆發,那是部落中的強者在運功抵禦。
而在天鍾部落的核心聚居區,那一口巨大無比的天鍾此刻隆隆震動,數百年不曾響動的天鍾在鬼哭之音的震動下竟然發出“鐺”的一身巨響,通體數百丈的鍾體上迸射出無盡藍光,上麵銘刻的山川江河,萬物星空更是好似要凝結而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