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允(1 / 1)

放了學吃過晚飯,誥月本是要上了二樓回屋看書,剛一抬腳,還沒邁步就看見父親鐵青著臉向她走過來,後麵跟著的,是一臉苦相的李勉,還有快步跟著的元伯。父親手中,還拿著一張紙條。

誥月心裏咯噔一下,那紙條她不用看也曉得是什麼,早間她看過易泯情的紙箋就隨手又給了李勉,這會兒,想是李勉一時大意叫父親看見了紙條,在其追問下不得不道出了實情。隻怕,就連午間的事,他也已是招了。

世上當真沒有不透風的牆。但,她是這般的愛他。

於是挺了挺身子,也是正襟長立,嘴角是那抹臨危不懼的微笑。

沐赫風本是怒氣不減,見了誥月這副樣子,似是大義凜然,泰山崩倒於眼前而不懼一般,心裏更是直直恨得要命,這丫頭真是隨了他的脾氣,當真是倔起來誰也難能讓誰。

“啪”的一聲,紙箋被沐赫風拍在桌子上。

“你說!這是什麼?”沐赫風怒目圓瞪道。

“老爺!”元伯哪裏能見得小姐受苦,於是忙出言相勸。

沐赫風卻是全然不顧,甚至也不應和,仿似身邊全然沒有元伯這個人似的。

誥月卻是理了理鬢角,瞟了一眼那紙箋,緩緩道著:“有人約我,於是便出去了一趟。”言語也是沒了平日裏的嬌嗔,卻是平靜裏帶著理直氣壯。

她本該如素日裏一般挽住父親撒嬌勸他不要生氣的,但,今時怎同往日。

沐赫風氣得發抖,直接道出了事情:“那易泯情是嵐幫幫主!”

“我知道。”誥月又是抬手理了理耳邊的鬢發,仍是平靜答去。

“你知道?”沐赫風愣住。

他本以為誥月不曉得此事,所以才答應了易泯情,但她竟是知道?那便是明明的不將沐赫家放在心裏了?!

“沐赫家素來與黑道不相往來!”沐赫風反應過來,於是氣性更大,幾乎是吼著說出這一句。

“我知道。”還是方才的那三個字,還是方才的那般平靜。

“啪!”沐赫風再也忍不住,這一回,是真打在了誥月臉上。

看著女兒臉上鮮紅的指痕,沐赫風心裏一痛,轉了身歎氣道:“沐赫家何時都不能與黑道幫會扯上關係,你便是死了心吧。”聲音已是有些沙啞。

誥月也不說話,隻等著父親走了,才伸手撫上臉上的指印。

父親自小沒有打過她一下,方才的那一巴掌,真是既打在她臉上,又打在她心上,四下裏都是火辣辣的疼。

卻是沒有一滴眼淚。她覺得這般,其實值得。

李勉在邊上,臉色有些尷尬。

他本是受人所托,又是誥月自己要去的,故此沐赫老爺隻是訓斥了他一頓,並未解雇,倒是誥月,身為小姐,卻叫自家司機看見了這一幕。他自不會說出去,但誥月心裏會怎麼想呢,饒是誰家的女兒,這般情景,免不了羞惱之下便斷了和那男人的聯係吧,又或許……沐赫老爺本就有這打算,所以才容他跟著?

這當然不關易泯情的事,但“人之常情”這個東西有些時候確就是這樣的好用。

元伯想要上前安慰,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很多事情不是無因便有果的,但現在未曾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他也是不想小姐明白太多,否則,也是負擔。

於是隻得僅僅勸道:“小姐,老爺他,也是有苦衷。”

誥月淺淺一笑自顧自道:“其實,隻是父親不大了解他罷了,能施舍乞丐,又能送傘給舞女,怎會不是什麼好人呢,隻是父親對幫會有成見罷了……那天的女子,該是風塵女子吧……”誥月說著,又是有所思似的斷了話。

李勉眼睛微微睜大,易泯情在他心裏很多時候確是紳士,但之所以說是紳士,是因為紳士並不能與君子劃等號。

而那天的風塵女子,易泯情不過是推搡了一把雨傘,她竟是輕易就能理解成另外一番樣子,這般清溪般的女子,也到底是對得住他午間的那聲歎息。

隻是他現在,卻情願她是不要太對得起那聲歎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