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親(3)(1 / 2)

還是流水般細密纏綿的音樂,還是波浪飛邊的白色裙衫,誥月繞著手指把玩著垂下來的幾縷烏發,桌邊的背影更顯清雅。

晚風漸漸的有些起來了,坐在和正午一樣的位置上,風拂葉動的婆娑景象在夕陽下暖暖地烙在心坎上,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服務生禮貌地走過來問道:“小姐要些什麼?”

中午便是坐了半天,什麼也沒有點,想是再好脾氣的店家也是要不快。於是便淺淺道了一句:“咖啡便罷。”回頭看看不遠處的李勉,向他一笑,她又是說道:“給那邊的先生點份晚餐,算在我賬上。”

李勉這次坐得更近了。比起未免叨擾而刻意進行的回避,想也是還是圓滿完成任務更重要些。

服務生將咖啡剛剛放下,易泯緣便來了,西服革履,比之棋誥夜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是商場上摸爬滾帶慣了的人物。

誥月露齒一笑,起身相迎。易泯緣倒是沒人跟著,但這戲碼也是她不用想也知道當怎樣做的。

客套話說罷了坐下,她又是低頭淺笑,男人們大抵都如是的麼,兩次都是她先到了。

易泯緣覺察了,於是解釋道:“是我疏忽了,半路堵車,於是晚了些,早知道的話也該早些出來才是,但公司的事,沐赫小姐也是知道的,一貫是如此的多。”臉上帶著的是客套歉意的微笑,也是不肯在女士麵前輕易棄了紳士風範——盡管她還是隻個學生。

她仍是笑著:“本也沒什麼不妥。”頓了頓,眸光一閃,又是頑皮道:“易先生這是現在就開始叫我遷就著你了麼?”雖說是交際場上走慣了的人,但如是大膽的女子在名媛之中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見,若是嚇跑,那是最好,不然,憑著這算不上最佳的印象,這事也是不能成。

易泯緣卻是仍舊笑著,不置可否,似是真在聽一件趣事。

這回真是換做了誥月驚訝。竟是如是與眾不同的男子…她微微張著雙唇,再次打量著眼前的人。

夕陽將黃昏的光景打落室內,透過玻璃窗的反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一種別樣的光暈。

餐廳裏的燈光亮起來了,是略帶複古的稍適昏黃的顏色,顯然是有意配之以其內部婉轉的音樂。

這時的易泯緣給人一種溫潤如玉而又風度儒雅的感覺,似是這個人本就是一汪溫泉水,不傷人不害物地存在在這世間,本也是該在年華裏繼續不摻雜任何羈絆地繼續存在下去的,隻因了不得已的身家,也才如水般隨方就圓地徜徉家族與商場之間。

誥月心裏為著這一瞬間的感概小小地唏噓,再看易泯緣,他臉上仍舊是那抹溫婉的笑。

垂下眼簾微微蠕著雙唇輕道出一句話來:“誥月從小便少於交際,由是也是不喜木訥的男子。易先生卻是交際場上的老人兒了,若是實在與誥月無話可說,又是何必勉強來此。”

她邊說著邊輕輕搖著小勺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故意流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以掩飾直白之下尚且不夠的大膽。

易泯緣這次接了口:“隻是為沐赫小姐的風趣折服了,本還以為小姐還有下文的,在下隻是禮貌地等著聽,不想卻是惱到了小姐,是易某不是了。”唇邊依舊還是如斯溫潤的笑。

誥月本是真的要借著這由頭佯裝微惱,借故離去,誰知易泯緣的答案卻是又讓她無法惱得半分了。於是真真要惱恨了起來的,便隻有也隻能有她現在心裏的情緒了。

可又是一個轉念,她忽的又想到那玲瓏洋裝行的老板娘,一樣的處變不驚,一樣的款款笑意。心裏便是又生出了幾分厭惡,世故圓滑本是最為她所不喜,這也是為何她鮮於交際的原因之一,太多的人和事本為她所不願應付,何況還要麵對如此之多的眾般嘴臉。

這樣想著瞟了眼再看易泯緣,帶著微微厭倦的眸光卻不得不散了,本要出口戳破的話再經確認,在他那溫潤的風度前果然還是顯得太過自以為是。於是話到嘴邊,換作了一聲歎息:“我本還是上學的年紀,易先生這樣的人,卻還要應付家父的邀約,方才是誥月衝撞了,還請您見諒。”

易泯緣應著無妨,道是本來也是他的不是,嘴上謙柔侃侃,心裏卻是也滑過一聲歎息,不想竟是這般的女子,雖是乍看之下伶俐潑俏,實則心中水樣的清澈。今日一來,他原真是來對了。

誥月正猶疑著要不要現在就和盤托出心中所想,桌上一個晃動,整杯的咖啡突然就被橫手劃飛,直楞楞一道水平線地砸向對麵的易泯緣。

還未來得及輕呼,易泯緣的一身西服已經被潑成了深淺不一的顏色。

抬了頭向上一看,原是李勉,此刻正晃晃悠悠,雙手拄著桌邊,口中不知嘟囔著什麼,一副分分明明的醉態。

誥月皺了眉,她原是不知李勉也是飲酒的,況且再怎麼說在外人麵前醉成這樣,也是失了沐赫家的麵子。

於是忙向易泯緣道歉,道出是自家的司機,確是失禮了。

兩個服務生已經上了前扶住李勉,李勉卻是奮力甩著雙臂,想要掙脫,誥月生氣地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李勉已是醉得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