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易氏原一家(1 / 2)

是處紅堆綠砌,東風不招,蜂蝶自來。

蔭蔭的綠葉斑駁了一地細碎的陽光,花兒朵兒的各色雜著,像是想要爭著搶著往柵欄外頭竄去,乍眼一看,似乎很是淩亂。

誥月卷著手中的發絲,海棠紅的帕子早就讓她絞了兩下就嗤笑一下扔在了旁邊,現在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亦有些閃爍。易府的後園,她第二次來了。頭一次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再回首,物是人非,縱使是紅亂綠擾,她懶得也不可能以易府的女主人的身份主動去打理這些。

想起自己前幾日一直打理公司的事物,之前未曾出嫁的時候雖是不上心這些生意上的事情,多少作為商人之女跟著父親學過一些,所以打理起來並非很是吃力,更是成功避開了大權旁落的局麵,她心裏又是有些寬慰,幸而早年並非完全無意從商,否則就著她那執拗的性子,加上沐赫風的寵愛,而今必然對業務上的事一無所知,豈不是白白叫旁人撿了便宜。

然而如今終於得了空,她也是該好好想想逸塵的事情了。

想到這兒她又皺起了兩彎秀眉,那個律師確是關鍵人物,這幾天卻不見了人影兒,彼時忙著也沒有顧及,閑下來心裏卻稍稍有些不安,但不過少頃,這念頭又被放下了,畢竟,若是真是有用的人,哪怕是讓消息透露給自己,易泯情也絕不會失去得到消息的機會。

“夫人。”看著誥月兩彎娥眉漸漸地鬆開不再蹙成一團,小芹出了聲音小聲提醒著,像是怕驚著什麼而又終於放下了心來似的。

誥月這才抬了眼,順著小芹的示意看去,目光卻是猛的一驚,凝固在了遠處的那一點上。那裏,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在快步向一處假山走著。

一身西裝恰到好處的顯出來人的身形,雖是麵目由於距離的關係略顯模糊,但那走路的姿態無不彰顯著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遠遠看去一眼便讓人覺得可惜了,比起西裝,恐怕儒生一樣的月白長袍才更配這個如玉的男子罷。

誥月卻來不及想這樣許多,心裏滿頭滿腦的隻有一個疑問:易泯緣來這裏做什麼?誥月還來不及多想其他,腦袋裏又猛然竄出一個連她自己都吃驚不已的念頭來,眼中於是透露出五分熟悉,又摻雜著五分不解。

她皓首略略一偏,眉目中淡去些許猶疑,斷然退了小芹,獨自一人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頭。雖說偷聽這事她本來也不屑於做,但現在,很多事情恐怕再是由不得她自己了吧。

悄聲悄息地徑自來到了小園另一頭,她身子一斜,穩穩靠在擋在身前的一塊大石上,脊背頂著那一片清涼,嬌小的身形恰好被大石擋住,日頭投射下來的陰影,也恰到好處地將她的影子嚴嚴實實地蓋住。

朵朵花開枝頭爭妍,隻是花樹之下的人們卻各懷心思。

“大哥。”熟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慍怒從身後傳來,帶著易泯情特有的冷酷和自負。

誥月心底裏一絲哂笑劃過,果是不出所料。當初那般極力地辟謠,這兩兄弟竟然連父親那般精明的人都騙了,何止?整個上海灘都被他們蒙在鼓裏。

黑白兩道,一概通吃,也真可憐了他們一片心思。當初那婚約恐怕再這兩兄弟眼中也是兒戲一般吧,無論是誰娶了她,終歸,沾上一個易字,沐赫家都難免於難。

溫婉的聲音良久才歎出一口氣來,甚至就連誥月,也要懷疑那假山後麵是否還有人在了。然而雖然並未正麵看著,但僅這一聲歎息,也便顯出說話者如蘭的氣質,和他此時心中深深的憂慮和無奈。

“你還不放手麼?我聽說,她很不好。”易泯緣溫婉的聲音頓了頓,夾雜著一絲不忍。

誥月聽了,心中又是疑惑不已。按著易泯情的話說,沐赫家和易家仇深似海,何以這當大哥的卻個弟弟唱了反調?一個極力鏟除沐赫,一個,卻似乎竟是力保?

她卻不知道,其實當初,易泯緣確實是不願誥月嫁入嵐幫的,他當然也是確實可憐誥月,但更重要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他弟弟易泯情。

相親當時李勉一味地攔著,甚至在相親當場就敢直接和這易泯緣這個嵐幫幫主的大哥正對麵地硬碰硬,讓他在讚歎此人對於易泯情如此忠心的同時又不得不喟歎,就算不顧及愛媛公司和嵐幫之間的生意關係,兄弟之間何以鬧到如此地步。

一介副手,地位再高豈能越過了主子去?若是說易泯情沒有授意李勉就敢這麼幹,說什麼易泯緣也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他才越發地擔心起來,易泯情若是為了報仇連嵐幫,連兄弟情誼也不顧了,那正是說明他陷得已經太深,甚至難以自拔。單琳玥自小地萬事順著易泯情,三弟又因著輩分難以反對二哥,現在能幫易泯情的,怕是隻有他這個大哥了。如此,他也才愈發地擔心起誥月的處境,因為她的處境如何,易泯情的境況也便大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