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住了四年的寢室,那朝夕相伴四年的室友啊。
記得我離校的那天也是下著夢裏一樣的小雨。帶著對未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沒有太多的眷戀,我踏上了返家的列車。我哪裏知道那眷戀的種子已悄無聲息地種在了我的心裏,如今它已枝繁葉茂,盤根錯節占據著我的心,讓那心的血滴滴化做了夢中的雨絲。
那應是黃金般的四年。讓我糟踏得稀裏糊塗。
我把上課的時光給了三毛,給了瓊瑤,把下課的時光給了排球網球羽毛球,給了那不成熟的不叫戀情的戀情。直到考試前一個月,才收回那心的翅膀,在教室裏苦讀一個月,臨了勉強及格。我在內心無數次地為自己揮霍的時光辯護,“六十分萬歲”,“學校學的知識與工作中用的是兩回事,掌握學習方法就行”。可所有這些理由在現實中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我差得太遠太遠了。
於是我開始眷戀,開始懊悔,開始沒命地學英文、學電腦,開始做一個又一個一樣的夢。我知道我那四年隻得到一小盆湯,我缺的營養太多太多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打開晨窗,春的氣息伴著三月的風撲麵而來,也仿佛給我的心吹進了些許勇氣,使我終能直麵自己的人生,失去的終不會再來,隻好寫下這篇文章,讓逝去的時光成為我生命中的一聲呐喊,一支利鞭,催著我馬不停蹄,一往直前。
葡萄憶
徐光榮
就要從居住多年的老屋往新樓搬遷了,皎潔的月光下,我盤桓在房前舊葡萄架邊,癡望著那滿架濃密的葡萄葉,傾聽著夜風輕拂葉片發出的颯颯響聲,久久不願離去。
雖然白葡萄、玫瑰香、龍眼幾個品種那一串串晶瑩發亮的果實,早在仲秋就已被摘光了,但此刻眨眨眼,仿佛滿架還懸掛著那熟透的葡萄串;咂咂嘴,口中還溢滿葡萄那特有的香甜。於是,我想起幾年前逝世的母親,那三株葡萄都是她八十高齡時親手栽植的。
記得八年前,隨著明媚的春光的重新照拂,母親憂鬱的臉上又綻開朗笑,以八十高齡而要回趟故鄉。拗不過她的性子,我送她登程了。匆匆半月過去,表姐來信讓我到車站接她。我在站台上的人海中找到她,隻見她顫巍巍從車廂裏走下,懷裏抱著的竟是一株連藤帶根的成葡萄秧!
“唉,手腳都不靈便了,帶這幹啥?”我抱怨地說。
“幹啥?忘了你小時候,見到這白葡萄直淌哈喇子了?”雖然臉兒被母親說得發熱,但喚起童年的記憶卻是甜甜的。
我四歲那年,隨母親到姥姥家串門,母親跟姥姥下棉田采棉花,她把我放在地上說:“別哭!等媽媽采完一壟給你摘白葡萄吃!”
母親是采棉的裏手,她胸前係著條大圍裙,采下的棉桃飛快地往圍裙兜裏撿,一忽而就采完一壟。說話算話,媽媽真的給我采了一串最大最大的白葡萄吃。姥姥問我:“還想吃嗎?”“想!
以後我年年都來姥姥家吃!”
第二年我就隨母親遠離了故鄉。轉瞬三十多年了,經母親提起往事,我不吱聲了。回到家裏,在老屋前把白葡萄埋下,又搭起個兩米多高的架。
蒔弄,澆水,成了母親聊以寄情的勞作。翌年春天,白葡萄藤真的吐芽噴葉了,不久就綠陰如蓋。這時,母親教我剪枝、打岔,還念叨著:“若我能登高,才不用你呢!”
故鄉的白葡萄活得真旺,這年秋天,就結出幾十串翡翠般碧透的果實。我摘下一串請母親品嚐,她吃了兩粒說:“與你姥姥家的一個味兒!快拿出給孩子們嚐嚐吧,他們早就淌‘哈喇子’啦!”看孩子們吃完,她又讓我摘幾串去分送鄰居:“鄰裏處得挺和睦的,也都嚐嚐!”
第二年,母親又從鄰居那裏要來玫瑰香、龍眼的葡萄秧,栽到我們家的池子裏,照例精心地蒔弄,澆水……然而,她卻沒等嚐到這兩個品種的果實就溘然長逝了。
秋天,一串串白葡萄、玫瑰香、龍眼,密密層層地掛滿了架。站在架下,我似乎又聽到了母親的叮囑,於是,我按著她的意願,將葡萄一串串地送給鄰裏,送給老師朋友……
匆匆又是五年,如今即將告別老屋搬進新居了。告別這母親汗水澆灌出的葡萄,我怎能不依戀呢?而且,我又何止是依戀這葡萄呢?
我童年的一個老師
關誼
我童年的時候,身體很孱弱,膽子也小常常被大於我的孩於欺負,有時甚至是女孩子也可以欺負我,在受到欺負時,隻有暗自流淚,而很少反抗。
那一年,我剛入小學,住宿在校裏,每當受了欺負時就在晚上想家,睜著眼睛看窗外的月亮,盼望快一些放假,好回家去。可是假期往往遲遲不來。
仿佛是中秋節,學校給學生們組織了一次熱鬧的遊藝晚會。先是演節目,而後是分散玩遊藝,設立各種各樣的遊藝,如猜謎語、打靶子、小雞吃米、投彩球、套圈兒、瞎子摸寶等等幾十種。還有獎品,如蘋果、袋糖、炒花生、小本子、鉛筆、文具盒什麼的有上百種獎品呢。精彩紛呈、熱鬧非凡,學生們湧躍參加,我也擠進熱鬧的會場,這兒瞧瞧,那兒轉轉。來到一間教室布置的遊藝室裏,裏麵正在猜謎語,就站在最後,抻脖子往前看,兩個六年級的大同學在前麵管著猜謎和發獎。下麵或坐或站有一大群學生呢,我在後麵猜到一條謎語,就大聲喊那個謎底,前麵管事的根本聽不見,結果坐在前麵學生聽到了受到啟發,猜中了那一條,獎品被領去了,我又猜,又不理我,又被他人猜中了。後來幾個高年級的就譏諷起來,一年級小豆包,到這兒來猜什麼謎語,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呢!快到別處玩吧,別在這兒瞎吵吵。我就氣氣呼呼走出那個教室,來到投彈子遊藝室,前麵是一個空場,用繩子圍起,繩外的人用彈子(木塊做的彈子)投擲用木板做的人形,有日本鬼子、大財主、蔣介石什麼的,每人三枚彈子,看誰打中的多,打的準,多者發大獎,少者發小獎,不中者不發獎。要站隊才可以玩上,還是六年級的男生在組織,我就站在排尾,看著前麵的人一個個玩下來,有的笑眯眯拿著一個文具盒,有的樂嗬嗬啃起大蘋果,陸陸續續地玩完離開,又不時有人站在我後麵。就快輪到我的時候,突然闖進來幾個說說笑笑的大男生,不由分說就擠到前麵來,把我像提小雞一樣拎出來,一把把我推到最後麵:哪個班的小豆包,玩去,這兒沒你份,說著,幾個人抄起彈子自顧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