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雷狂雨驟(1 / 2)

建王趙瑋是主戰派,不僅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要求北伐,連練兵這樣的事也親力親為。隻是,這樣一來就給了奸臣誹謗他的機會,皇帝與他難免不生嫌隙。

楊天燁駕著大車,連夜趕到洮河岸邊建王的軍營。此刻狂風驟起閃電交加,隻怕暴雨就將來臨,他們趕到的時候已是夜半,建王仍未歇息,親自出營來接。

建王見楊天燁並未十分頹喪,試探地問道:“婚禮如何了?”原來楊天燁提前告知了建王,婚禮有變,黃子衿是個隨性的女子,已然移情。建王覺得不可思議,勸他挽回,但國事纏身,並未細問,此刻見楊天燁婚禮之夜趕來,卻還是被驚到了。

楊天燁對建王道:“子衿和那蜀山來的韓千羽成親了,雖然婚禮被打斷,但是我和黃府的恩情已絕。”

建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忽然響起了好大一聲驚雷,眾人都是心中一顫。楊天燁撩開布帷,建王見車內竟然還有一個女子,千層白裙逶迤拖地,湖水色的蝴蝶結垂到胸前,發長如瀑,容顏絕美,隻是正哭得淒苦,雖然沒有泣出聲音,但絕望之情溢於言表,令人肝腸寸斷。

建王歎道:“這是?”

楊天燁忙道:“她是我在柳家村的舊相識,柳蛾兒。”

建王略一沉吟,隻道:“難怪。”

接著問道:“姑娘,你怎麼哭得如此傷心?”

柳蛾兒捂著胸口皺眉歎道:“心中難過。”雙眼一片迷蒙。

楊天燁道:“蛾兒原來是同韓大夫一起的,今天她……”

建王點頭道:“天燁,你扶這位柳姑娘到帳中歇息吧。”

楊天燁拉起柳蛾兒的手,感到她在微微顫抖。

柳蛾兒到了帳內,自覺渾身冰冷,寒氣上湧,心中一驚,問道:“楊大哥,今天可是二月十五了?”

楊天燁點點頭,“正是呢,隻是今晚雲厚,看不到圓月。”

外麵劈劈啪啪一陣響,怕是落下雨來了。

柳蛾兒布滿淚痕的俏臉此刻更是煞白,把楊天燁往外推,“楊大哥,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楊天燁心中疑惑,“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在這裏多陪陪你吧!”

柳蛾兒很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你快走吧!”

楊天燁無法,隻說了幾句叫她放寬心休息的話,出了帳去。

待楊天燁背影不見,柳蛾兒深呼了幾口氣,覺得自己寒得快要死過去了。

她掏出懷中的銀瓶,裏麵是韓千羽從蜀山帶來的驅寒的藥丸洗魂丹,索性一下子吃了兩顆,神智稍醒,但仍要拚命遏製吸食人血的衝動。

風雨中聽到鄰帳建王和楊天燁的對話。

“殿下,皇上已對你頗有顧慮,裴泰清的事我們管不得。至於我義父,沒有犯什麼大罪,皇上自會留情的。”

“可是裴家寨在金軍後方牽製了大量兵力,對宋國的百姓也恩澤深重,把他交給金軍,豈不又是一樁殘害忠良的惡事。”

“殿下訓練兵士已經頗顯成效,此刻豈能為了一個草賊壞了北伐大計!”

建王深深歎了一口氣,在帳中踱來踱去,影子映在帳子上,顯然是心亂如麻。

柳蛾兒心中難過地快要死了,又要忍受鮫人血脈的詛咒,此刻聽到楊天燁勸建王的話,更是一陣心寒,“黃潛是楊大哥的義父,義父就像親爹爹一樣,聽楊大哥的意思,怎得不願叫建王去救他?”

就在柳蛾兒倍感煎熬的同時,另外一個人也處在極度緊張的情緒中。

有來客棧,韓千羽急急忙忙收拾了包裹,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推開門,一張蒼白的臉兀入眼簾。

黃子衿被大雨澆透,發絲還滴著水,看樣子是匆忙中來尋他的。

“子衿姑娘,你怎麼來了?”

黃子衿咳了幾聲道:“我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包裹包了幾層,又貼身帶著,因此裏麵的東西沒有被淋濕。

居然是韓千羽的《美芹七論》。

韓千羽奇道:“怎麼會在你這裏?”

黃子衿道:“我醒來後,非常難過,不知不覺便去了楊大哥房中,忽然看到匣子下麵壓著這個冊子,想起那是他匆匆放在那裏的。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想這對你來說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韓千羽道:“所以你就連夜趕來了,怎麼沒乘馬車,渾身都濕透了,再生病了怎麼辦?”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慚愧。

黃子衿歎道:“我不想他再犯什麼錯,這對你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對不對?”

韓千羽道:“是。我以為楊將軍已經把它呈給建王了,沒想到他隨意收在了房中。”他注視著瑟瑟發抖的黃子衿,她就像一朵被暴風雨衝刷後的玫瑰,令人心生不忍。韓千羽忽地扯動嘴角笑道:“什麼東西就比姑娘的身體重要了,便丟了也沒什要緊的。不要說這些了,你快進來換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