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蛾兒輕輕吹起《水龍吟》,聽到有琴聲來和,阿金歡快的上竄下跳,裴泰清知道陸非衣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他們心中十分欣喜,眾人幾天來的陰霾都是一掃而光。黃子衿漾起銀鈴般的笑聲,“揚州城就到了。”
韓千羽卻暗想:“這曲子聽起來憂思重重,他怎麼在這個時候打起了招呼。”
揚州城內,果然滿城柳絮飄飛。然而城內卻沒有暖春的氛圍,隻讓人感到森冷淒涼,因為街道上有許多餓死的災民。
韓千羽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裴泰清道:“我南下的時候,知道邊關的軍士生了一種怪病,生了這種病的人,初期與常人無異,但時而久之,便會脾胃閉塞,腎水不暢,枯瘦如柴,饑餓而死。”
韓千羽歎道:“這個病我是知道的,在陪都臨安,我給南逃的災民醫治過這種病。但是,如果大範圍傳散的話,找不到病源,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韓千羽俯下身子,問那災民道:“現在這疫病傳得很嚴重了嗎?”
那人連動也不動,隻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
揚州當地的路人對他道:“不要問啦,你去邊關看看就知道了,死屍遍地,士兵都站不起來了。半個月以來,北來的災民不斷,揚州城都快成了鬼城了。”
韓千羽心中一緊,不禁擔憂了起來。
夜風吹開了窗子,韓千羽穿著薄衫,在信箋上勾畫著滿腹憂慮,忽聽到窗外有人喚他,“千羽!”
他步置窗邊,卻沒有看到人影,原來柳蛾兒躲在窗後,倚牆而立,悄悄與他講話。“你是不是很擔心街上的那些人。”
韓千羽笑道:“你怎麼躲起來了,進屋來說。”
“我不進去,深更半夜的,咱們就這樣說吧。”
自從洮河盟誓,柳蛾兒反而對他更加羞澀起來,也更加自尊自愛。
韓千羽不敢逾越,便笑道:“好,你不進來,我出去了。”
他們兩個在寒階上並肩而坐。
柳蛾兒換上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青色薄衫,身姿嫋娜,韓千羽看著她笑道:“你這個樣子,倒和城中依依的楊柳一樣好看,我就這樣多看你幾眼,心中的煩悶便少多了。”
柳蛾兒將頭倚靠在他肩上,“我知道你心裏又不好了,這麼晚了還不睡。”
韓千羽感到她吹氣如蘭,心中一蕩,手臂不自禁環在她纖腰上,“所以你來與我排解嗎?”
柳蛾兒淡淡道:“隻容你心疼黃姑娘,去開解她不要擔心黃大人,就不許我擔心你嗎?”
韓千羽聽她這樣講,才想起之前自己一直關心黃子衿,卻忽視了她,心中懊悔羞愧,便笑道:“我的良心在提醒著我,柳家妹子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因此,我以後必定要更加嗬護她,否則,我下輩子就要變成和阿金一樣,在樹枝上蹦來蹦去的猴子。”
阿金吱吱地奔過來,似乎對他頗不滿。
柳蛾兒笑道:“依我看阿金比你有良心多了。”
韓千羽撫著阿金的頭笑了笑,“猴兒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叫你。”
他把剛剛寫好的信係在阿金的脖子上,對阿金說道:“回臨安,把信交給建王。”親手剝了兩顆橘子,喂給阿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