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特思把她放開了,柳蛾兒在石室裏麵走來走去。這金國將軍,顯然沒有把宋國子民當成人看,大概對平民也是欺侮慣了的,如此看來,這場戰爭是很難避免的了。
蛾兒的衣服已經被撕扯壞了,她對於寒冷的環境是十分敏感的,因此非常想要趕快離開這裏。但是不管怎麼努力,她都沒有辦法在裏麵打開那扇石門,如果沒有及時出去的話,不被渴死餓死,也會因為呼吸不暢活活憋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石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人被重重擲了進來,隨即門又被狠狠地關上。
“楊大哥?”
原來被狠狠丟進來的人是楊天燁,他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顯然經曆了一番打鬥。
“蛾兒?”楊天燁喊了她一聲,緊接著麵上一紅。柳蛾兒這才發覺自己衣衫不整,她雖然有些尷尬,但畢竟是單純直率的人,不會糾結這樣的事,比起這個,她對楊天燁的狀況倒是更加在意。
“楊大哥,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傷得重不重?”
楊天燁歎道:“昨日我到山上尋你,隻見子衿躺在床上,四處尋你不得見,我怕金軍的奸細到了山上來,便到山上去尋你,誰知走到後山上,身子軟綿綿的不受使喚,這個時候幾個身著夜行衣的女子和我打鬥了起來,我身上沒有力氣,和她們拚鬥了一番,就被捉來了。有人認出了我的將軍身份,我死活不認,她們簡直不是人,養著一群怪蛇,對人百般羞辱,沒有辦法,我告訴了她們我的真實身份,便被關到這裏來了。”
柳蛾兒聽後連連歎息,卻說出了一句叫人意想不到的話,“你心裏還關心著黃姐姐吧,特地到鳩山看望她。”
楊天燁搖了搖頭,“我關心她,就像一個兄長關心妹妹那樣,是親人般的愛護。”他說的是實話,對於一個把自尊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男人來說,對一個會讓他感到自卑的女人生出情愛是一件太難的事,他隻是在被韋光霽冷諷一番、心中苦悶之際,偶然想起該去看望一下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妹妹。
楊天燁又道:“不過,我知道了投毒案的秘密。那個使蛇的女子告訴我的,她說反正我也要死了,就讓我知道知道宋軍是怎麼被打敗的。她們養的蛇兒,攝取黃花杜鵑的蜜液,並把蛇身上的毒沾染在花蕊上,這些花的香氣全都帶著劇毒,隨著山風,飄散在宋金邊界。金軍之所以無礙,是因為,這種毒,隻有對飲了酒的人才會發作,金軍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沾一滴酒,自然會無礙。而大宋的軍民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士兵們遇到困擾會偷偷飲酒澆愁,將軍打了勝仗會同兵士舉杯慶祝,這該死的毒素會慢慢發作,毀壞人的脾胃,直至人水米不進。這些蛇女是完顏特思訓練的,他們為了南侵已經做足了打算。”
柳蛾兒想起了完顏特思,不僅膽寒,“戰事是不對的。”她冷冷地說道。
楊天燁雙手抱頭,躺倒在地上:“可惜,我知道了這個秘密,卻再也走不出這裏了。這是淮河底部,也不知他們在水道上建了多少這樣的暗道,看來海戰我們也要吃足苦頭了,難道大宋真的要滅亡了嗎……”
然而柳蛾兒卻很難跟他感同身受,因為她沒有家國觀念,更不懂朝代更替,不同於楊天燁此時的悲憤,她的內心是充滿憐憫的,輕道:“戰事是不對的。”
時間在流逝,楊天燁漸漸合上了眼睛。過了許久,柳蛾兒困倦得快要睡去,喊了他一聲,“楊大哥!”沒有應答,她走過去推了推他,已然昏睡了過去。
隻怕關押他們的人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索性沒有綁縛住他們。
蛾兒看著地上粼粼的水光,以及頭頂不時遊過的魚兒,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天一黑下去,他們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忽然她心中一亮,解下自己頭上的湖水色絲帶,將昏睡過去的楊天燁緊緊綁在自己身上,取出幾朵冥花,用盡腕力,拋向頭頂的玻璃。
玻璃忽然炸裂開,河水傾瀉了下來,在河水將整個石室填滿之後,她敲出一個足夠大的水洞,背著楊天燁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