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蛾兒與韓千羽、楊天燁在淮水一別,曆經了各種艱難去尋陸非衣。戰亂年間,百姓流離失所,不僅是失去故土的宋人,就連金國的平民日子也不好過。人多的地方,無論如何她都覺得不自在,所以這一路上她都選擇遠離人煙的地方走,小猴子阿金一路陪伴著她。她和常人的體質不同,不需要吃太多的東西,一些野草野果就能補充體力,裴家寨雖是山寨,但在宋國百姓口中便是英勇的義軍,而金兵也把剿滅裴家寨當做一件大事來辦,他們的名氣太大了,所以要找到他們,並不是一件難事。
蛾兒穿著韓千羽的粗布衣衫,扮成一個男人,不過這樣還是太俊俏了,她不願意像陸非衣那樣自汙臉麵,她不怕醜,隻是女孩子愛幹淨,因此這樣行路還是很惹眼。
再往前走就是巍峨的太行山了,蛾兒從江南長大,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有氣魄的景象,蛾兒在山腳下找了一家客棧歇腳,聽說抗金義軍的大本營就在山那邊,西出潼關,有裴家寨坐鎮關中,這地方從景色到人物都和風情旖旎的江南大異,雖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年輕女子,蛾兒也被這豪情激蕩的情懷震撼到了。
鄰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似乎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出於禮貌,她裝作沒有看到,而且,她也習慣了被人注視。
不過這人看得有些過分了,竟然直接走了過來。
“柳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原來是熟識,不過,不管怎麼努力回憶,她也記不起這個人。
“對不起,老伯,我把以前打的事全忘了。”
這老頭卻哈哈一笑,“你忘記我是應該的,我和姑娘不一樣,把我扔到人堆裏再也找不出來的,我是臨安城有來客棧的陳有來啊,一直記得你和小韓相公呢。”
蛾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原來是臨安城的人,不過她是記不起一個客棧的老板的。
陳有來笑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小韓相公呢,你們到這裏來做什麼?”
蛾兒眼眸中閃現出一瞬間的落寞,她道:“他沒同我一起來,我來裴家寨尋我的一位朋友。”
陳有來一驚,目光精朔,“你要去裴家寨?”
蛾兒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正在交談,客棧裏忽然嘈雜了起來,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這裏麵就進來兩群人。
先進來的是一些金國商人,櫟發垂肩,穿著烏皮靴,佩掛著金貴的短劍。
商人一進來,已經有一些宋國的百姓逃了出去。
他們大吼大叫,模樣十分猖獗,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太行山下,有好多仰慕裴家寨的英名,前來尋求庇護的宋國流民,金國的官兵雖不至到這裏來殺人,但宋民被欺侮的事還是很難避免的。
後麵進來的一群人,是一群形態各異的奇人,最奇怪的是,一群形容猥瑣鄙陋或威嚴英武的大男人中,打頭的竟然是一個伶俐可愛的少女。
此時的客棧中,就還剩下蛾兒、陳有來一桌,和他們兩群人,其他人早就跑幹淨了。
那群商人開始上上下下打量為首的女孩子,靠了過去,開始出言調笑,他們一路上沒少做這樣的事。
蛾兒看不下去,想要掏出冥花,被陳有來製止了,他微笑著看著那姑娘。是了,他們那麼多人,未必會吃虧。
那商人被姑娘扇了一巴掌,他們紛紛拔出佩刀,姑娘的圓圓臉蛋卻笑開了花,眼睛眯成新月,掏出一隻漂亮的笛子,吹了起來。
那笛聲一起,富商們便東倒西歪。蛾兒頭一沉,躺倒在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一架大車之上,那娃娃臉的姑娘和她同乘一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