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卯時,晨鍾敲響,比之以往整整提前了一個時辰,但天啟城內無人吃驚,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血唐王朝九十九殿下的冊封大典,大典之後,建國百餘萬年的血唐王朝,會出現一位獨一無二的齊天王。
大典進行的位置,與血唐道會舉行的位置一樣,同為天啟城皇宮前最大的廣場,廣場寬闊無比,輕易容納數十萬人,但並非誰都擁有觀禮的資格。
不過更上一層樓的掌櫃夥計們,還是被包圍廣場的血龍衛放了進去,他們雖然不認識李大狗,卻認得一幫老老小小的夥計,老的是地仙,小的,更是九州域未來的絕頂強者。
沒有資格觀禮的人,全都站在血龍衛形成的保護圈之外,窸窸窣窣地議論著,興奮激動地暢想著,他們在等待,等待一百零八聲晨鍾敲畢,屆時,冊封大典就會正式開啟。
沈孝天換上了新官服,領著文武百官在皇宮宮門外靜靜等候,本來血唐的武官不關他什麼事兒,誰讓齊天王把大將軍當妖精給收了,他這個百官之首,隻得暫時照顧下武官這個人心惶惶的亂攤子。
黑暗的天漸漸亮了起來,天邊的紅日還未將世間映成紅色,沉寂一夜的血紅便先行一步,點燃了天啟城。
晨鍾五十四響,齊天王府的大門緩緩打開,吳斬仙一身黑裙,卻不失雍容華貴,麵色淡然,卻獨有高貴驚豔世間。
她領著齊天王府內所有人走出,步行前往大典進行之地,海西學院一眾,困仙門上下情不自禁地抒發著內心的欣喜,斬仙寨的四位當家更是如此,禁製一除,他們宛若獲得了新生,再加上大嘍囉封王,真是雙喜臨門。
隻有走在前方的寥寥數人沒有欣喜,例如吳敵,席陽,望著前麵一身純黑的吳斬仙,兩位數百年的生死兄弟心中滿是黯然與苦澀。
本已脫下了黑衣,今日你又為誰重新穿上?
晨鍾七十響,宮門緩緩分開,在外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立刻噤聲垂首,無聲無息間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隻有沈孝天抬頭看了眼宮門之內,可惜很黑,他看不清。
一夜未眠的韋小寶雖然忙碌,可他心中卻無比興奮,隻因血唐獨一無二的齊天王主動詢問了他的名字,不過興奮之餘他也變得有些焦慮,隻因他在荒蕪宮殿緊鎖的大門外恭候多時,可大門依舊沒有打開。
“莫非殿下睡得太熟,還未蘇醒?”思及此處,韋小寶嚇了一大跳,李銘起晚了屁事沒有,他這個負責叫床的就慘了,但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上前敲門。
於是,他隻好在荒蕪宮殿外焦急地踱著步子,眼見晨鍾一聲聲接近一百零八響,韋小寶急得滿頭是汗,正在這時,羅大爺晃晃悠悠走了過來,笑眯眯地說道:“韋大人,殿下昨夜一直在祖廟前禱告,你趕緊過去吧。”
我……韋小寶先是一愣,隨後吞了吞口水,順便將滿肚子即將爆發的怨念吞了下去,匆匆朝羅大爺行了個禮後,便朝祖廟所在之處飛奔。
不過當韋小寶看到祖廟前的李銘時,差點一個趔趄摔了個大馬趴,所謂的在祖廟前禱告,那是必須得跪著的,但韋小寶眼中的九十九殿下,卻是站著的,而且站得筆直!
縱然祖廟周圍沒有任何太監宮女侍衛,但韋小寶心中還是陡然生出濃濃的羞恥感,他不敢再邁步上前,因為祖廟千丈方圓內設有禁製,除非皇室之人,否則必死無疑。
站了一夜的李銘,眸中的深邃與思索在韋小寶來臨之際便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清明,他拱手朝祖廟一拜,旋即轉身朝韋小寶走去。
“走吧。”
韋小寶張了張嘴,看著李銘屁股上沾著的草葉和灰塵,差點伸手幫李銘拍打,但老虎屁股都摸不得,更何況是皇子殿下的屁股,他隻得壯起膽子緊跟幾步,湊到李銘身邊含蓄地提醒道:“殿下,要不再換一身大典服?”
“莫非又是什麼禮規?”李銘笑著問道。
韋小寶無奈,隻得隱晦地朝後指了指,囁嚅道:“殿下,貴腚上有些汙穢,下官……”
李銘一愣,停步訝聲問道:“規定?”
“呃……”韋小寶吞了吞口水,可憐巴巴地看著李銘,好半晌才懷著一顆豁出去的心哭喪道,“殿下,您屁股上髒了。”
李銘聞言,下意識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些草葉泥土,下一刻,一陣笑聲陡然從他胸腹間轟出,瞬間便將晨鍾蓋了下去。
“果然是韋小寶啊,屁股在你嘴巴裏都成了規定,哈哈……呃,規定,龜腚?”李銘的笑聲戛然而止,沒好氣地瞪了眼韋小寶,扭頭就走。
尼瑪,殿下您就玩死我吧!韋小寶覺得自己才可憐,委屈地小跑追了上去,沒辦法,縱然被殿下玩兒死,他身為儀製清吏司,大典全程都必須陪同在李銘身邊,以防李銘忘記禮部製定的禮規。
不過經過這大半天的接觸,韋小寶深深感受到了這位齊天王的與眾不同,焚香沐浴砍了半截隻剩沐浴,跪拜祖廟成了深情凝望祖廟,接下來不知還會發生什麼奇葩的事情,但韋小寶已有預感,不知不代表不會發生。
“哎,殿下啊殿下,陪你這麼一遭,我估計就會徹底告別仕途了……”韋小寶心中喟歎一聲,隻覺自家眼角有淚滑過。
二人一前一後沒走多久,李銘便停了下來,甚至還朝後退了數步,韋小寶偏著腦袋一瞧,嚇得立馬跪地不起,見李銘依舊站立,他也顧不得害怕了,悄聲叫道:“殿下,是陛下的皇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