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真不是王大丫絕情,而是在她的心裏,早已不再拿王安邦當自己的親人對待了,誰叫他這個哥哥過去總是對她們姐妹仨冷言冷語的,連陌生人都不如,那就不能怪她不講情麵了!
眼下他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沒得再任由王安邦來多添一把亂,她的這個辦法盡管看上去有些殘忍,卻能一箭雙雕,一來可以順利轉移人們的視線,二來還可以趕走王安邦。
她敢打賭,往後,王安邦是決計不敢再踏進杏林堂的大門一步了。
接下來的事情正如王大丫所預料的。
王安邦逃出杏林堂之後,借著酒勁開始在大街上瘋狂逃命,嘴裏還喊著“鬼啊”“有鬼啊”這樣的話。
一個裸男這樣大街小巷的亂竄,不引人注意才怪,果不其然,那些原本要趕回家吃晚飯的人聽到有這樣的熱鬧,紛紛從各個地方趕了過來,不多時便聚集起一大堆人圍觀,像參觀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對著王安邦指指點點起來。
“呦,這不是王秀才嗎,這大白天的,你這是到哪兒尋開心去了?”
不知誰大聲喊了這麼一句,圍觀人群登時爆發出哄笑聲。
這會兒王安邦的酒勁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他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定了定心神,才抬手抹了把頭上的汗,這一抬,他才發現自己胳膊上布滿了鮮紅的唇印,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還有身上其他地方也全都是。
這是怎麼回事?該不會,自己被那個女鬼給……
想到女鬼那張慘白的臉,還有嚇人的血盆大口,王安邦嚇得從原地蹦了起來,揪住旁邊一個不認識的人就問:“有鏡子沒有?鏡子!”
誰沒事會把那麼大麵鏡子隨身帶在身上?好在旁邊的店家在門口擺了一盆擦地用的水,王安邦隻好撿了個現成的,衝過去低頭一照,好嘛,他臉上還有脖子上也印滿了唇印,而且看那唇印大小,比正常女人的嘴要大上一圈。
王安邦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女鬼的嘴就大得嚇人,幾乎沾了大半張臉,他心中不由一陣惡寒。
他真的被那個女鬼給輕薄了!
蒼天啊,可憐他的清白之軀,人家都說“撞鬼”“撞鬼”,這回他可真是撞了鬼了!
“看不出來啊,咱們王秀才這麼會享受呢!”邊上人還在不停的起哄。
王安邦這才醒過神來,大庭廣眾之下,他這個樣子在大街上晃悠,明天不知道又會有多少閑話出來,這要是讓先生聽到,他還怎麼留在學堂繼續進學。
驚慌之下,他急切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是鬼,我剛才看見鬼了!一個女鬼,這麼長的頭發,這麼大的嘴,臉上還流著血!”王安邦邊描述邊比劃,手舞足蹈的,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旁邊人卻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這大白天的,哪會有什麼鬼啊!”
“我說王秀才,你該不會是開心過了頭,發夢了吧?”
“就是說啊!不說別的,這萬花樓的姑娘,至少模樣都是一等一的,你把人好好的姑娘說成女鬼,莫不是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吧?當心下回再去,人家不依啊!”
這話出來,周圍又是一通哄笑。
他們這小鎮上隻有一家正經青樓,就是東大街那家萬花樓,當然了,還有不少暗窯,不過以王安邦如今的身份,約莫也不會跑到那些小窯子裏麵去嫖。
平常他們鎮上就有不少有錢人經常跑到萬花樓去光顧,想來王安邦也是沒能抵住誘惑,讀書人又怎麼樣,秀才老爺又怎麼樣,女色當前,還不是控製不住自己嗎?
就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來了,別是睡了人家姑娘沒有給銀子吧?
很顯然,在場不少人都有同一個疑問,隻是他們各有各的猜測,誰都沒有明說,不過從他們的話裏還是不難聽出揶揄調侃之意。
王安邦既惱火又鬱悶。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算是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楚了,為今之計,隻能先趕回學堂,趁事情鬧大之前,去跟先生解釋清楚,要不然等傳到先生的耳朵裏,他想解釋都沒機會了。
這樣想著,他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低頭擋住臉,大喊著:“讓開,快讓開!”試圖衝出人群。
可看熱鬧的人早已把周圍圍的裏三圈外三圈的,不管他跑到哪裏,總有人擋住他的去路,他就跟個被人困在籠子裏麻雀一樣,左衝右撞,卻怎麼也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