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尉有什麼話就說吧,天色也不早了,明天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們還有的辛苦,早點說完也能早點回去休息,不是嗎?”看魏中尉站在那裏半天沒出聲,歐陽休猜他可能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便主動道。

魏中尉看他一眼,猶豫片刻方道:“賀大人特意命人送來了書信,說是讓末將轉交給公子。”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歐陽休淡定的接過來,展開瀏覽一番,又淡定收起,轉而連同信封一起燒毀,從頭至尾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其實信上的內容不用看他也能猜到,無非就是為了風知的事情向他興師問罪罷了。

他當初既然敢下這個命令,自然也想好了該怎麼同他們交代,他看上去像是那種因為一時衝動,就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人嗎?

“麻煩魏中尉替在下給賀大人帶一句話,就說明日回到京城之後,在下定會第一時間登門拜訪,請他放心。”賀力言那邊估計已經坐不住了,韋家勢力雖大,卻也還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尤其這些年韋家日漸勢大,其實暗中早已樹下不少政敵。

這人一旦進了京城,有很多事情,就未必是他們能控製的過來的了,所以,韋家現在肯定上躥下跳想著辦法要除掉風知,此時自己若不能給出個合理的解釋,怕是這事不會那麼輕易過去。

魏中尉原以為歐陽休看過信之後,最起碼會有一點別的表情,誰知道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此人還真是深不可測。

“是,末將知道了。”魏中尉不動聲色地抱拳應下,然後便退了出去。回屋之前,他特意讓一個手下連夜出發,帶了個口信回京城給賀力言,將歐陽休的話告訴了他。

做完這一切之後,魏中尉站在院子裏頭,才放心地回屋去睡了。明天他們就要入京了,隻希望不會再有什麼別的變故。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風知就被重新押上囚車,他們這幾十號人開始浩浩蕩蕩往京城方向進發。

一路上他們走的基本都是不會引人注意的小道,但進入京城郊外之後,他們就要改走正經官道,過城門時還要遞交官府文牒才能通過,所以在入城之前,王蓉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以他們這陣仗,勢必要引起一波圍觀。

畢竟那麼大一輛囚車當街而過,還有十幾名禁衛軍親自護送,如此招搖,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她自己倒是沒什麼關係,就怕風知心裏不舒服,誰也不願意自己像隻猴子一樣被關在大籠子裏麵任人觀賞。

因此在快到城門之時,王蓉特意換了個不怎麼太舒服的位置,隔著木欄握住了風知的手。

風知卻反過來拍拍她,寬她的心道:“放心,沒事。”他既然選擇了伏法,自然也就做好了準備去應對各種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能活著到京城已經出乎他預料了,如今不過被人瞧上那麼幾眼,又不會缺個胳膊少條腿的,他不在乎。

他能這麼想自是最好,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的能不在意就不要在意,不然隻是平白給自己添堵罷了。

王蓉捏了捏他的手,微微一笑。

就這樣,他們這一大隊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城門。

京城就是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哪怕是在這種節氣裏,也照樣是繁華依舊,沒有絲毫蕭條的景象。

他們的車隊一路進了城,王蓉一路都在打量,說起來,她也是在現代社會的大城市裏麵生活過得人,可第一次看到古代都城的繁華,她還是為之吃了一驚。

隻見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小商小販更是數不勝數。鼎沸的人聲當中,雕欄畫棟各色建築,令人眼花繚亂,來往人潮川流不息,車水馬龍,鶯紅柳綠的映襯下,人們的穿著打扮無不透露出顯眼的富貴。

相比起來,王蓉就略顯得有些寒酸了,好吧,用個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土。

王蓉記得以前聽語文老師講過唐朝長安城的盛景,她還一直覺得太過誇張,如今看來,約莫也就是如此了吧。

一片繁華之音裏,王蓉覺得自己宛如置身畫中,不過很快,她便被拉回了現實。

“這又是從哪兒押來的重犯?看連枷號都上了,怕是罪名不輕吧?”

“嗨,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估計不是犯了啥人命案子,就是哪個有名的大盜唄,這都是這個月第三個了,跟咱沒關係的事,瞧瞧就得了,看這樣子,估摸著不出幾天就要押到菜市口了,你要真想看個稀罕,到時候再去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