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好了。
若他真能逃過一劫,那他們夫妻便從此遠離京城,再不理這些勾心鬥角權力爭鬥的醃臢事,隻守著自己的小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可若他命中注定必須要命喪於此,他也希望能保住王蓉他們,這樣一來,他雖不在了,卻仍有風間這個弟弟可以代替他來照顧他們,他多少也能放心些。
所以安慰完王蓉之後,還特意囑咐了她一句:“凡事不必強求,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就好。記住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蓉聽得出他言外之意是勸她不要鑽牛角尖,如果真的沒辦法跟那些權貴對抗,保住性命要緊,畢竟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她照顧。
王蓉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她也沒有那麼想不開,她是做好了奮力一搏的準備,但並沒有打算連自己的性命一起搭進去,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她和風知都不在了,那一大家子人才是真正失去了依靠。
依著風間那個浮躁的性子,他能護得住家裏人一時,卻未必有那個本事可以照管他們一世,至於王大丫王小丫姐妹倆,她們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等到她們有了自己的家庭,即便可以分出身來照顧,婆家那邊也未必會同意。
到時候,就剩下風間和小實叔侄兩個,能維持多久,誰都不知道。
所以王蓉不能死,能救回風知最好,救不回來,她這個主心骨也不能倒,她還要支撐這個家,這是她的責任,她必須扛住,為她自己,也為風知。
“我明白,你媳婦我聰明著呢,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不用替我擔心。”王蓉用一句玩笑輕輕鬆鬆帶過。
此時魏中尉早已等不及過來催她了:“王姑娘,我們幾個還急著趕回兵部複命,請吧。”說著,側身給她讓出個空檔。
人家還肯用說的,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她若繼續拖下去,保不準人家就要直接動手了。
既然進到了敵人的地盤,行事就應該更加謹慎,避免被人抓到把柄,於是王蓉最後叮囑了風間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便跳下囚車,目送著那浩浩蕩蕩的隊伍越走越遠,直到拐過街角,徹底消失。
隨後王蓉將自己的行囊交給車夫,便上了歐陽休的馬車。
霍桐也在車內,這一路她都安靜如雞,表現的像個並不存在的人似的,這會兒見到王蓉,她也不再做從前那副假樣子了,故意撇開頭去當沒看見。
王蓉聳聳肩並未介意,四下瞅了一圈,卻沒發現合適的位置。
她左手邊是霍桐,右手邊是歐陽休,她不管坐哪兒,總歸是要挨著一個人,挨誰她都不樂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坐哪兒好。
歐陽休見王蓉猶豫半天不知道坐哪兒好,便主動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道:“王姑娘,請。”
而此時,霍桐也正坐在他對麵,一言不發,專心做她的空氣。
這馬車雖大,能坐的地方卻也隻有那幾個,王蓉又不是主人,自然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力,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霍桐大約也是這麼覺得,所以盡管她一臉不樂意,還是主動往旁邊挪了個位置,讓王蓉坐下。
馬車重新駛動,車中三人卻誰也不說話,一時間,氣氛頗有些尷尬。
王蓉坐在當中,隻覺得渾身別扭,就好像,你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跟兩條毒蛇關同一個籠子裏,換誰誰都別扭。
真還不如坐囚車呢,她寧肯被顛的屁股開花,也不想跟他們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起。
算了,不想看人,看風景好了。
怎麼說也是她第一次來京城,趁這個機會,也讓她好好見識見識,古代的大城市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你還別說,京城就是京城,就連隨便一家賣雜貨的小鋪子,那門臉都比百草閣要大多了。
外邊車來車往,人頭攢動,王蓉特意觀察了下,發現即便是在如此繁華的街道上,歐陽休的馬車依舊顯得格外紮眼,卻並沒有引來更多側目。
想想也是,這裏的老百姓,什麼樣有錢人的排場沒有見識過,就像他們剛入城時一樣,估摸著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吧。
王蓉專心欣賞風景,霍桐專心發呆,歐陽休則專心裝逼,就這樣,他們的馬車連續過了六七個街口,卻仍然沒有到地方。
王蓉大概算了算,光是這內城的麵積,大概就有他們十多個鎮子那麼大了,這要是想把每條街每個巷子都逛上一邊,怕是逛個三天三夜都不一定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