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整個人克製不住的發起抖來,她倉皇地推開那獄卒快步跑過去,到了近前,眼見著風知呼吸微弱,麵露痛苦之色,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蹲下來,小心捧起他的臉,卻不敢使分毫力氣,生怕牽動他身上的傷口。
“風知,風知?你能聽到嗎?我來了,是我來了,我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王蓉雙手不住顫抖,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卻咬牙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個時候,她更不能哭,她要冷靜,她一定要冷靜!
風知原本就半昏半醒的,突然間耳畔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便虛弱的睜開了眼,結果,王蓉的臉驀然出現在他麵前,不同的是,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你怎麼來了?”風知張開嘴試圖發出一點聲音,可費了半天力,還是隻能做出一個大概的嘴型。
好在王蓉一眼便看懂了,勉力扯出一個微笑道:“我來看你啊,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話沒說完,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風知自己明明痛的五官都變形了,卻反過來安慰她:“我沒事,別哭,別哭……”最後一句“別哭”,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總算發出一點聲音,回蕩在幽暗的監房內,聽上去猶如粗石磨沙。
支撐王蓉的最後那點力量終於轟然崩塌,她低下頭痛哭失聲,卻仍想要極力壓製,整個人哭到顫抖,手也被咬出一道牙印。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王蓉腥紅著眼瞪向一旁的獄卒。
獄卒嚇得直往後退:“回三小姐,屬下等隻是按照上頭的吩咐辦事啊!”
“上頭?哪個上頭!”王蓉已經失去了理智,她顧不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風知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還要什麼狗屁冷靜,她恨不得現在就拔刀把他們這些人都殺了!
“是下官的吩咐,怎麼,歐陽小姐有意見?”獄卒正被嚇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時,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歐陽休緊隨其後,兩人皆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好像把這裏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
“你是誰?”王蓉站起身來,對來人怒目而視。
歐陽休嗬斥道:“蓉兒,不得無禮,這位是兵部尚書,賀力言賀大人。”
原來他就是賀力言。
如此年輕,便能忝居尚書之位,怕是少不了他那個嶽父老子的提拔吧?
哼,一個靠著女人往上爬的軟飯男,有什麼好拽的!
“賀大人,您既是兵部尚書,想必應該熟讀我朝律法了,如果我沒記錯話,未曾開堂受審,也未正式定罪,是不能隨便濫用私刑的吧?您如此這般,是公然藐視王法嗎?”為了風知的事情,這些日子,王蓉找了不少關於律法的書來讀,多少了解了一些,為的就是在這種時候能夠派上用場。
誰知道賀力言輕飄飄掃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道:“的確,我朝確實有這條律法,不過歐陽小姐可能有所不知,對於像尊夫這樣的重犯,六部主事人,皆有先罰後審的權力,再說了,下官隻是命人給了他幾鞭子,順便叫他嚐了嚐烙鐵的滋味而已,可並沒有動什麼重刑啊。”
都快去掉人半條命了,還不算重刑?
那什麼才叫重刑,難不成非要把人整死才叫動重刑了嗎?
“賀大人您是兵部主事,當然您說什麼是什麼,不過現在,我與夫君好不容易見上麵,有許多體己話想說,您在怕是不太方便,就請您先出去吧。”王蓉自認已經相當克製了,要不是怕自己走後,風知會再遭更多的罪,她早衝上去活剮了他,大不了就是落得個殺人犯的罪名唄,說不定還能跟風知關在一起呢,那她也值了!
賀力言從未被人如此頂撞過,還是當著自己手下的麵,臉上自然很是過不去,可歐陽休在此,他又不能叫人打王蓉幾下給自己出氣,就隻能黑著臉道:“歐陽兄,你這妹子的脾氣可是該好好改改了,對本官這個朝廷命官都敢如此放肆,將來還得了?”
歐陽休卻好像很高興看見賀力言吃癟一樣,嘴上在請罪,臉上卻掛著看好戲的微笑道:“大人息怒,小妹初來乍到,難免不懂規矩。回去之後,在下一定對她嚴加管教。不過小妹與夫君難得相見,咱們在這兒始終不太方便,牢中陰濕,不如,咱們還是出去說話吧。”
賀力言既然答應了歐陽休放王蓉進來探視,自然沒有說話不算的道理,況且,他還有許多地方用得上歐陽休,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與他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