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喬染玉便打發了翠心去將蓮花池周畔的宮人清理了個遍。
趁著日頭不盛,喬染玉著了一身水綠色羅紗裙,及腰長發上半部分由一根嫩粉色絲帶輕輕係住,耳後各別有一支女子兒時固發用的蝴蝶發別兒,隨喬染玉走動時身段的搖擺,蝴蝶的翅膀上下開合顫動著,仿若一轉身便會飛走一般。喬染玉十分喜愛這樣的小發別兒,以致如今她已近十三歲了,卻依舊喜歡帶著。
一張嫩白的小臉兒未施粉黛,卻依舊明豔動人,剪秋雙眸顧盼生輝,嘴角洋溢的笑意,燦爛得仿佛是這世間一抹最動人的光彩。
喬染玉從自己的院中漫步而出,仿若腳下踏著雲彩,心裏雀躍著,像是要跳著飛起來。
遠遠地,望見翠心站在一片燦然的粉蓮池畔正向她跳著揮手,於是再也耐不住內心的期盼,一路小跑上前。
看那成片的蓮花徑直向上,淡然盛放,內心歡喜的不行。
水麵開闊,微風陣陣,微波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而挺出水麵直達地麵的蓮花卻是文絲未動。
喬染玉麵向這一池的燦爛與純淨,一時間,癡了,呆了,停滯不前了,隻覺得自己也要融化進池水中了,化身作一株蓮花,植根於汙泥,挺身於水上,佇立於風中了。
翠心見她似是僵住了,輕輕碰了碰喬染玉的手肘,輕道:“小姐,你可要下去和這池裏的魚蝦戲耍一番?”
喬染玉似是才回神,應道:“自然要去的。”
言罷便隨著翠心一同走上前去,池水清澈見底,水麵光亮如境,倒映著喬染玉絕美的容顏。
水中金色的錦鯉悠哉的悠著,金閃閃的顏色在池中格外惹眼。還有與池底混成一色的黑灰色長條小魚四處竄躲,池水四壁趴著數不盡的小蝦米,撿拾著豐厚葳蕤中的美味吃食。
喬染玉用指尖輕觸這一片明鏡,卻見鏡中的容顏瞬間破碎成片。喬染玉被驚得立刻縮回了手,翠心忙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喬染玉定了定神,輕輕地回道:“不礙事的。”
雖然往年也會每每站在池邊賞蓮花,卻是頭一次像如今這般觸碰到這池水的,竟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鏡像了。
喬染玉輕輕搖了搖頭輕笑,自己悶在房中三個多月,竟要變成癡兒不成。
於是便再度伸出手去,觸摸這一池的清涼,整個人也漸漸清爽下來。
不一會兒,便有小魚湊上前來,在喬染玉手心手背處輕輕地啄食著,癢癢的卻十分舒服,喬染玉咯咯地笑著,頰邊一片霞光蕩漾。
喬染玉隻覺得自己閉門不出的三個月,真是錯過了太多的人間樂事,卻不曾想過她這一躲也躲過了多少命運浩劫。
臨近午時,翠心整整衣襟,對喬染玉道:“小姐,這快午時了,奴婢去看看午膳可做好了,小姐再玩半個時辰也回去吧,日頭大了怕是要熱壞了,這秋老虎也不是好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