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永和十八年初春,大地回暖,後院的荷花池水開始融化成片片薄薄的冰層,紅梅積蓄著這個冬天最後的冷意,意興闌珊,連翹或嫩黃或金黃的花瓣窸窸窣窣地搖曳著,院中架上的紫藤枝蔓也萌出新芽,嫩綠的,像是嬰兒新生的乳牙。空氣,一片潮潤的清新,一片祥和的生機,一片複蘇的氣息。
已是近二月的天氣,喬染玉也在自受傷以來已是修養了五個多月,有三位殿下的陪伴,倒也不覺得煩悶,隻是自己這筋骨,再不舒活舒活,怕是要變得生脆了,又怕是再偷懶下去,日後被靈姐姐知曉了,自己的耳朵可又要生出一層厚厚的繭子來了。
打發了翠心去挑幾塊上好的鳳凰火,再去內務府多撿幾塊羊脂玉的碎料,喬染玉自己也走出房門,透過指縫間的空隙,輕嗅著冷冽卻夾雜著暖暖陽光的溫度,眼中一片清明。
天空正藍,陽光燦爛,此時若不作舞一支,豈不辜負了這大好的韶光?
如是想著,便進屋去換了一套雪白色輕羅綢緞舞裙,荷葉微卷式的領口露出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兩袖柔順的垂下,罩有輕薄的雪白蕾絲,袖口處微微收緊,沒有一絲的拖遝淩亂,胸下一掌處收腰,勾勒出完美的曲線,不盈一握,下裙雖是輕薄的綢緞材質,卻是層層相疊,每一層細紗邊緣均垂落著細碎精致的琉璃珠花,行動間四下搖擺,靈動俏皮,期間繡有淡粉碎花,層層疊疊,更顯縹緲魅惑之美。
想這舞裙還是喬染玉從冷清靈那裏厚著臉皮硬求過來的。
一頭青絲編了兩隻麻花,彎於頭頂兩側,中間的空隙處插戴一支嵌有一塊通透和田玉的蝴蝶金步搖,蝴蝶翅膀上吊掛的金玉流蘇在陽光下閃耀非常。兩縷長發自前向後,隨意的搭在胸前,柔美而恬靜。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月眉星眼,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宛若畫中走來,有宛如將走入畫中。
喬染玉徑直走到院中的老槐樹下,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解下流澍給她紮的秋千,隻留下兩條從粗壯的枝杈上垂下的大紅色錦緞。喬染玉用力拽了拽,似是很滿意似的笑了笑,一把拽過其中一條,身影一轉,腰身一挺,便攀著這火紅的凝練飛到了空中,將緞子在手腕處緊緊纏繞兩周,一隻腿也緊緊勾住條帶下端,另一隻手蘭指微翹,手臂輕柔伸向空中,另一隻腿也自然的抬起,整個身子隨著錦緞的力道在空中旋轉著,水沉為骨玉為肌。隻留下細碎的金黃在空中閃爍,火紅與潔白在空中癡纏。
不知何時走進院門的流軒幾個皆是滿臉驚豔的定在院門口出,生怕一記呼吸,一聲稱讚便會打破眼前這如詩如畫的景致。就連隨後的翠心,也是被喬染玉天外飛仙般的舞姿鬧了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