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雍齊身邊的劉喜公公便來傳話,說今日皇上政務繁忙,不在玉華殿用晚膳了。正巧因為上午華清宮芍藥園的事,唐璋心情悶鬱,懶懶的連晚膳都沒用,便在天香的伺候下早早歇息了。
誰料躺在床上,她又覺得翻來覆去如何都睡不著,看著天色將將有些昏暗,唐璋索性起身,披上披風向外走去。
剛走出去不遠,便遇到了同樣散步的徐離靜,唐璋本能的想要避開,卻見徐離靜已望向了這邊,挑釁的看著她。
無奈之下,唐璋隻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屈膝行禮道:“臣妾給婕妤娘娘請安!”
徐離靜瞪著她看了半響,才不情願的說道:“起來吧。”
唐璋起身,靜默立在一旁。半響,也沒見徐離靜和她搭話,便福了福身子,說道:“既然娘娘沒有訓教,臣妾……”
“唐才人怎麼一個人在宮裏閑逛?”徐離靜毫不客氣的截斷她的話,冷冷問道。
唐璋忍了忍氣,努力裝出恭順的聲音,說道:“回娘娘的話,臣妾身子不爽,有些煩悶,便一個人出來散散心,不想偶遇到娘娘。”
徐離靜淡淡道:“是啊,本宮也沒想到,本宮和才人如此有緣!”她將“有緣”兩字咬得極重。
唐璋低眉順目賠笑道:“那是臣妾的福氣。”
徐離靜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好啦,才人也別說這樣的話了。本宮身子不適,回宮了,才人慢慢散心吧。”說著她欲轉身離去,又停住身子,說道:“天色已晚,才人還是小心些好!”
唐璋懵懂的看了看徐離靜,還是屈膝行禮道:“謝娘娘提點,臣妾恭送娘娘!”
“罷了。”徐離靜淡淡的丟下這一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唐璋看著她的背影,心情更加煩鬱,連散步的心情都沒有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準備回宮。她選了一條僻靜的小路,隻為能快些回去,一路上步履匆匆,甚至連景色都沒有看。
經過一處池塘時,她忽覺得身後有陌生的氣息靠近,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看。誰知還未看到身後,便覺得被一隻手用力的一推,腳下一個踉蹌,滑向池塘。
唐璋嚇得大叫起來,揮舞著雙手在空中抓扯,卻終究沒有抓到任何可以救命的東西,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下墜去,下一刻全身浸在冰冷的池水中。
池中冰冷的水一下子侵入骨髓,她不識水性,在水中慌亂的撲騰,迷離之中隻覺得有一片光亮。唐璋用僅存的求生意念瘋狂的向那光亮靠近,終於氣竭,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子以被溫暖的錦被包圍。唐璋四處打量了一下,微微動了動手。
“小主醒了?”天香的聲音傳來。
唐璋努力的“恩”了一聲,又動了動身子。
天香小心翼翼的將唐璋扶起來,埋怨道:“小主怎麼這麼不小心!若不是守衛的羽林軍聽到聲音及時趕去,小主隻怕就……”說著,天香眼圈紅了。
聽天香提起,唐璋才猛的想起那隻推她墜入池水中的手,渾身劇震了一下。
天香感覺到唐璋的異常,隻道她是冷了,體貼的為她掖了掖被子,又道:“奴婢都曾說過,小主下回要出去,一定告訴奴婢一聲。哎,若是奴婢在身邊伺候,小主也不會失足落水了……”
唐璋一下子抓住了天香的手,十指用力深嵌入她的皮膚,啞聲道:“天香,我不是失足落水的,是有人推我……”
天香嚇了一跳,驚恐道:“小主,這……這話可不能亂說!您,您確信麼?”
唐璋點點頭,臉色慘白,就連雙唇都沒有血色。
天香見她如此篤定,麵色也凝重起來,小聲問道:“小主可看清是誰了?”
唐璋仔細想了想,搖搖頭,忽的又點點頭:“我想……我猜測應該是徐離靜……”
天香道:“小主沒有看清?若是沒有證據,那便不好了!即便小主說出來,也沒有人會信的呀!”
唐璋認真道:“我在宮道上遇到了她,分開時,她還要我小心些,當時我便覺得奇怪,誰想到她……她竟然……”
天香急道:“小主,這幾句話又不能作為憑證,您……您還有沒有看清什麼別的?”
唐璋默然。
天香道:“既然如此,奴婢勸小主還是忍下了吧。若是叫徐離婕妤知道,反而會說小主汙蔑的。”
唐璋默默的看著帳幔,喃喃道:“難道……就這樣忍了麼?”
天香見唐璋不情願,還要再勸。
突然殿門被大力推開,一個明黃色的人影快步來到床榻前,一下子抱住靠在床榻上的唐璋,喃喃道:“嚇死朕了……璋兒,你嚇死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