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1 / 1)

太後居住的永安宮,在內苑的西北角,冬日溫和夏日清爽,是休養的好地方。然而此刻,永安宮的清淨不再,後宮中除了臥病的皇後,幾乎所有妃嬪都聚集在了永安宮中。

唐璋踏入永安宮的時候,入目所見的,是一張張幸災樂禍的麵孔,唯有顧文鸞焦急的神色一閃而過,瞬間隱匿起來。

她不慌不忙的走到,麵上依舊是得體的笑容,盈盈向上首端坐的太後拜下,以額觸地,恭聲道:“臣妾美人唐氏恭請太後聖安。”

太後雍容平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美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太後!”唐璋又磕了一個頭,“臣妾疏於禮數,未能常在太後慈駕前伺候,太後恕罪!”

太後指了指空著的椅子,道:“美人盡心伺候皇上,也是你的孝心。”

唐璋恭敬的謝了恩,剛剛站起身,便聽到太後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喚美人前來,乃是為了宮中的一些流言。”

唐璋神色不變,欠了欠身道:“不知是什麼流言,竟然打擾太後清淨,是臣妾的罪過。”

太後上下打量了一下唐璋,對她鎮靜的外表倒是有些詫異,然而旋即又恢複了常態,轉首喚道:“秀青。”

秀青向太後施了一禮,音調平平的說道:“回稟太後,奴婢奉太後懿旨,前往玉華殿搜索,幸不辱命。奴婢在唐小主寢殿內角幾的抽屜底層發現了這封信,太後請看。”

太後接過秀青呈上的信,眼角淡淡的瞥了唐璋一眼,緩緩打開。

唐璋坐在下首,隔著很遠看到秀青手中的信,微微垂下眼眸,心中翻起種種疑思:這封信看起來眼生,她實在沒有印象見過。

一旁一直拈著手帕端坐的溫碧珠忽然冷冷一笑,譏諷道:“證據確鑿,臣妾看也不用再問了,唐妹妹還是實話實說了吧。”

唐璋轉手淡淡的看著溫碧珠,心中一陣厭惡,卻依舊維持著麵上無辜與純真,眨眨眼問道:“溫姐姐這話說的奇怪,要妹妹說什麼?”

太後將眼睛從手中的信上移開了一下,瞟了一眼唐璋和溫碧珠,又收回了目光,一言不發的仔細閱讀著手中的信。

溫碧珠得意的一笑,微微昂起了滿頭珠翠的頭:“妹妹自己不知道,還指望別人替你說不成?唐妹妹這般作為,當真辜負了皇上的寵愛。”

忽然,坐在後麵的一個粉色宮裝的女子插嘴道:“依臣妾看,唐姐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偏要等證據實實在在的擺在眼前才肯承認。”

聞言唐璋微微側首,看向那女子,她本是秀敏宮的寶林蘇幼圓,當初唐璋在秀敏宮時,也不曾和她走動,後來搬到了毓秀宮,更是沒有交往。若非今日她言出譏諷,唐璋甚至都想不起來她。

她恨溫碧珠處處刁難,也恨這樣落井下石的人。她不知後宮中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如今在太後麵前,她更是緊張萬分,偏偏不能表露分毫,隻能暗暗切齒。

顧文鸞看了看不發一言的唐璋,轉向洋洋得意的溫碧珠和蘇寶林,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太後娘娘尚且在此,溫妹妹便這般著急給唐妹妹定罪,未免逾禮了吧?更何況唐妹妹份位在妹妹之上,妹妹進宮服侍皇上許久,總要懂得尊卑。”

溫碧珠麵色一變,分辯道:“臣妾也是據實而論,娘娘何必加罪於臣妾。”

一直坐在太後左手邊沉靜不語的貴妃顏小嬋忽然“嗤”的一聲輕笑,悠悠說道:“你們要求太後主持公道,本宮聽了。如今在太後的永安宮中,當著太後的麵,還是這般吵鬧,還把太後和宮規放在眼裏麼?”

貴妃出言責怪,殿中眾妃嬪無人敢再爭辯。隻有蘇寶林輕聲嘟囔了一句:“臣妾也是據實而論。”

貴妃鳳眼中輕巧的瞟了蘇寶林一眼,微微偏過頭。

太後將手中的信重重的折上,威嚴的掃視著下麵所有的人,最終將目光落在蘇寶林身上:“貴妃的話,當著哀家的麵便敢當麵頂撞,宮中的規矩真是越來越鬆懈了。”

眾人見太後動怒,慌忙跪下請罪,貴妃當前叩首道:“臣妾疏於管教,太後息怒!”

太後擺擺手,命眾人起來:“與貴妃無關。寶林蘇氏,回去靜靜心吧。”

蘇寶林錯愕的抬起頭,終於忿忿的抿了抿唇,施了一禮退下了。蘇寶林離去後,大殿中瞬間清淨了許多,眾妃嬪雖然複又坐下,卻終究都是惴惴。

太後端起茶抿了一口,緩緩將茶盞放下:“你們到哀家這永安宮來,原是讓哀家主持大局。卻偏偏你一嘴我一嘴的說個不停,到底是哀家聖明,還是你們一個個都有主見?”說著她又掃視眾人,而後對唐璋說道:“唐美人,這封信你怎麼說?”

唐璋拜了拜:“回太後,臣妾尚不知信中是什麼,不知要臣妾如何分辯?”

太後衝秀青使個眼色,秀青將信呈在唐璋麵前:“小主請看。”

唐璋接過信,快速讀了一遍,瞬間臉色大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急聲道:“太後,臣妾……這信並不是臣妾的,臣妾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