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在上首,慈祥的麵龐上是一雙不相符的精明的眼睛。這雙眼睛一順不順的鎖在唐璋的麵上,企圖看出端倪。
唐璋端正的跪在地上,一顆顆豆大的冷汗從額上滑落,落在光滑的青石板地麵上,留下一個個圓形的深色痕跡。不知是久跪之下膝頭的劇痛,還是內心的恐懼,她瘦弱的身軀在空曠的大殿中瑟瑟發抖,宛若被秋風刮落下枝頭的枯葉。
秀青將信取回,侍立在太後身旁,太後指指顏貴妃:“把信給貴妃看看。”
顏貴妃接過信,仔細看了看信的內容,神色也是大變,道:“太後,這……”
太後沒有理會,轉麵看向唐璋:“唐美人有何話說?”
唐璋深吸了一口氣,端端正正的叩了個頭:“回稟太後,臣妾並沒有見過那封信,信上所說臣妾裏通外國,全部都是虛謊。臣妾雖為後越人,來到靖明,便忠於皇上,忠於靖明,不敢有二心。”
太後不置可否,看了看貴妃。顏貴妃會意,揮揮手裏的信對唐璋說道:“依信中所說,乃是十日前某人約美人在東麵廢棄的華春殿見麵,商議將皇上的舉動通報給對方,不知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唐璋斷然道。十日前,唐璋的記憶回到了那個夜晚,顧文鸞將一切告知了她,一切都不再尋常的夜晚。
“哼。”一聲輕哼傳了出來,旋即溫碧珠迎上了太後威嚴的麵容,神色一凜,不自然的坐正了身體,說道:“唐美人當然會否認,她能安排行刺皇上,假意救駕,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顧文鸞道:“溫妹妹這話說的蹊蹺,唐妹妹救駕,險些身死在刺客的手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太後和皇上也曾對此賞賜唐妹妹。溫妹妹如此說,豈不是指責太後與皇上不察?”
聞言溫碧珠神色一緊,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後,見她隻是垂眸端坐,似是沉思,心中安定了一些,反駁道:“唐美人狐媚狡詐,欺瞞太後和皇上,也是有的。修儀娘娘一再包庇,莫非同唐美人一樣也是後越的奸細?”
顧文鸞姣好的麵容上瞬間變色,疾色道:“溫才人大膽!太後與貴妃俱在,便容你在此胡亂攀扯。”
“修儀說得對,太後在此,證據在此,事實具有公斷。”顏貴妃倚在椅上,慢悠悠的說道。
“如此看來,是證據確鑿了,美人唐氏通敵後越。”一直端靜坐在太後右手的昭容李素林忽然開口,聲音中透著波瀾不驚,“後宮中決不能容許有威脅皇上的人在。”李昭容說的義正言辭,不容辯駁。
唐璋微微抬頭,麵上盡是受了驚嚇的神色,卻強自鎮定,辯駁道:“昭容娘娘說的對,後宮中不能容許有威脅皇上的人在,但是臣妾並非那樣的人!太後,臣妾年輕識淺,或許驕縱了些,但是絕不會對皇上不利。太後,臣妾救皇上的心意,皇上明了,太後也是明了的吧?臣妾不曾與人相約,也不曾裏通敵國,更不是什麼後越奸細,望太後明察!”
太後道:“哀家自然會明察,美人,十日前夜裏,你在什麼地方?可是在自己的宮裏?”
“回太後,沒有。臣妾……”
“這麼說,唐美人招認了?”溫碧珠毫不客氣的打斷。
唐璋一時氣結,麵上微微泛紅,扭頭對溫碧珠道:“招認?不知臣妾招認了什麼?溫才人如此急迫要定罪於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莫非這封信便是你栽贓在我寢殿之中的?”說完,她並不等待溫碧珠辯駁,轉麵對太後道:“太後,臣妾不曾去過華春殿,有戍守的侍衛在,太後一問便知。”
太後沒有猶疑,對秀青揮了揮手,秀青便領命出去,片刻帶回來一名侍衛統領。那統領單膝跪地,行禮道:“參見太後,秀青姑姑已對卑職說明,卑職前來回稟太後,十日前正是卑職當值,深夜見曾見唐小主獨自一人往東麵廢宮方向,卑職曾詢問唐小主是否需要宮人陪同,唐小主拒絕了。”
溫碧珠一聽,頓時得意起來:“人證物證俱在,唐美人再也辯駁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