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晚膳,隨著雍齊一聲吩咐,侍從便在山頂上安置帳篷,看架勢是準備在山頂過夜了。不一會兒,一切都安排妥當,帝後大帳在山頂正中處,周圍是妃嬪的帳子,外圍則是宮人侍從的住處,眾星捧月般將雍齊護在了最中心。
鍾皇後怕雍齊無趣,便約上了隨行的宮妃到自己寢帳中,請雍齊來聽曲作樂。
眾人間出了唐璋和顧文鸞,都是許久未曾麵聖的,這樣大好的機會豈能放過,一個個使盡了渾身解數,打扮得花枝招展,個展才能,隻盼能得到雍齊的片刻眷顧。
寶林蘇幼圓先清唱了一支小曲,甜美的嗓音在帳中徐徐散開,透露著早春三月的酥糯,直流入心田。雍齊半閉著眼聽得微微頷首,就著小曲喝了半盞果酒,賞賜了蘇寶林一對八寶鑲金並蒂蓮釵。
而後顧文鸞撫琴彈奏一曲,寶林鄭玉奴跳了支舞,便是皇後也興致勃勃的顯露了一手琵琶絕技,驚得眾妃交口稱讚,便是雍齊也露出了濃濃的興趣。眾人見皇後顯露絕技,誰也不會再不識趣的去搶占風頭,便都收起了賣弄的心思,圍著帝後敘著話。
唐璋實在無趣,見眾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這裏,便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帳子,才發現此刻正是夕陽西下之時,天邊的雲染成了紅色,宛若燃燒的火團。天空不再是清澈的藍,漸漸沉了下去,露出星星點點的白。
唐璋一身鵝黃色宮裝,在夕陽的渲染下顏色也熱烈起來,她一人獨立站在山頂邊緣處的一塊巨石上,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看著天際的火燒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隻覺得痛快極了。
雍齊踏出帳外,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景象。
他笑著走上前,道:“方才就在看山景,怎麼還沒有看夠?”
唐璋回過身,緩緩屈膝行禮:“見過皇上。”
雍齊扶住她,仔細瞧了瞧她的神色,問道:“璋兒你怎麼了?朕總覺得你最近有些奇怪,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朕傳太醫來看看?”
唐璋搖搖頭,壓下心底泛起的層層的厭倦和膩煩,柔順答道:“臣妾無事,謝皇上關心。皇上怎麼不去陪皇後娘娘?”
雍齊笑笑:“朕看你一人出來了,便跟著來了。皇後在和她們聊天,朕在那裏總是不自在。”
唐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宮裏的姐妹一天到晚都盼著能見皇上一麵,皇上還覺得不自在,找借口躲了出來。”
雍齊似乎受了感染,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道:“還不都是你這小丫頭鬧的,害得朕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唐璋一怔,笑容凝結在臉上,小心的避開了雍齊的眼神。
雍齊見狀,微微皺起了眉,剛欲再細問,突然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頭掠過,幾乎是下意識的向一旁閃避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刺痛從左側大臂上傳來,他側首看去,一個身著禦前侍衛服飾的人,手持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近在咫尺。
雍齊吃了一驚,好在他也曾學過武,身手敏捷,旋身飛起一腿,直踢刺客的手臂。
刺客一擊不中,倒也不驚慌,身子一矮,避過雍齊的飛腿,又揮著匕首迎了上來。
唐璋猛地反應過來,連聲高呼“有刺客”,一瞥間幾個漆黑的人影逆著夕陽餘光,向她二人靠了過來,手中一抹寒光閃爍,唐璋的心驟然沉了下去。
雍齊揮手隔開了刺客手中的匕首,抬腿踢中了他的膝蓋,刺客悶哼一聲,支撐不住趴伏在地上。雍齊緊跟著一腳,踢開了他的匕首,回身照看唐璋,剛想安慰她幾句,耳畔隻聽到一聲淒厲夾雜著驚慌的呼喊:“皇上小心!”
雍齊一愣,回身看到顧文鸞那張蒼白的麵孔近在咫尺,擔憂的看著雍齊,全神貫注,她身旁一名刺客手中的利刃距離她不過寸餘,瞄準的位置卻是方才他所站在的地方。雍齊忽的明白是怎麼回事,緊接著下一刻身體便受到了她的大力一推,不由自主的向崖邊倒退。
顧文鸞推開雍齊的一刹那,一陣鑽心的疼痛伴著冰涼的觸覺沒入身體,她緩緩回首,看向麵帶懊惱的刺客,露出了極舒心的一笑,緩緩閉上眼睛,轟然倒地。
雍齊受了顧文鸞的一推,雖然離開了險境,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急速的向懸崖邊緣靠近,腳下一空,翻身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