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論馬連義的小說創作(2 / 3)

歌頌民族團結,表現回漢族人民兄弟般的情誼,是馬連義小說中一個常見的主題。回族群眾大分散、小集中的居住特點,使他們與漢族人民雜居在一起,在長期的勞動生產和共同的鬥爭中,結成了相濡以沫、互敬互愛的兄弟般的關係,《小城人家》便形象地反映了這種關係。在一座普通的小縣城裏,回漢兩戶人家比鄰而居。漢家主婦朱林嬸子剛從鄉下搬來時,見鄰居是戶回民,滿腔子不樂意。因她從前聽奶奶說,回民習俗特別,性子暴烈,萬一有個小磕小碰的,那可麻煩啦!可將這種憂心吐露給老伴後,老伴朱林竟瞪起眼珠子,吵架似的說:“少廢話,回民漢民,互尊互重,且不講眼下都是共產黨的親兒愛女,膀靠膀,心貼心,牽著骨頭連著筋,就說老年頭,我沒少跟回民打交道,民國圓9年(即19源園年),我到叔陽城賣老豆腐,被日本鬼子抓住了,硬說俺是‘八路’,那次要不是回民海四哥的搭救,俺這把老骨頭早就化成灰啦!”並告訴她,現在所住的房子,就是鄰居海虎子見他年老體衰,每天往返幾十裏進城賣豆腐不易而借給的。後來,當他們打聽到海四哥就是海虎子的父親時,兩家更親了,你幫我幹活,我幫你帶孩子,和睦相處,如同一家人。兩家的小院裏,經常洋溢著親熱、開朗、幸福的笑聲。

《回民代表》是馬連義謳歌民族團結的力作,也是回族文學中這類題材中較有影響、較有代表性的一篇作品,曾獲第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評獎優秀作品獎。作品表現的是:德高望重的哈鬆老漢,被全村穆斯林一致推選為出席省裏召開的少數民族代表大會的代表。然而,正在這沸騰的時刻,哈鬆卻提出了一個問題:“我這個代表,到底是代表馬家營大隊全體穆斯林,還是代表自治大隊的馬家營呢?”當大家感到詫異時,他又說:馬家營有30園多戶回民,但是,絕不能講馬家營就是我們一家的天下,還有高柏老漢一戶大教,人家與我們祖祖輩輩和睦相處,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俗話講,隔教不隔理,要是選我代表馬家營去省裏開會,理應有高柏老漢一份選舉權!

高柏雖沒參加會議,但他心裏早就盼著哈鬆當選。幾天前,省裏專門照顧給每戶少數民族一份化肥,哈鬆負責分發。高柏以為村裏人人有份,也來領取,哈鬆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那份倒給了高柏。回家後,當老伴埋9他時,他說:“人家一向把咱‘陀思堤’相待,這當口咱可不能把人家視為‘杜士曼’於,幾百戶穆斯林連一戶漢民都團結不住,那還叫能耐?”可是,當高柏知道內情後,死活也要將這份化肥讓給哈鬆。兩個異族兄弟,一個名鬆,一個名柏,相互推讓,爭執不下,還是支書從省裏又申請來一份化肥,倆人才結束了推讓。因此,當哈鬆為這一票專門征求高柏的意見時,高柏緊握住哈鬆的手,半天隻講了一句話:“你是回民的代表,也是俺的代表。”這一張普通的選票、一份不多的化肥,生動地反映了回漢人民親如兄弟、情同手足的密切關係,高唱了一曲民族團結的讚歌。

馬連義這類小說的創作,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十分深刻的啟示。這種啟示不僅在於它們以深情的筆調,抒寫了新型的民族關係,而且更在於它們給社會主義的民族團結注入了新的涵義。過去,我們的不少文學作品,包括許多少數民族作者創作出的文學作品,凡是涉及民族團結、民族關係,總是單向性、賜予性的。在他們的筆下,漢族總是處於老大哥的地位,他們對少數民族的關係,總是主動性、輸出性的,而少數民族總是被動的、輸入性的,有時甚至是被開化、被教育性的。而馬連義的小說,則一反這種模式,在表現民族團結、民族關係時,呈現為一種雙向交流、雙向支援、互助互愛的狀態,即:少數民族不再是被動的、消極的接受者,他們有時反而是積極的、主動的援助者。這是馬連義對於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一個重要貢獻。

馬連義的小說,在藝術上也是別具一格,富於特色的。

讀他的小說,我們猶如步入了河北大平原的回鄉村落,會感覺到一股濃烈的平原文化氛圍,一種鮮明的地域色彩。這不僅從他作品中對那一望無際的河北平原大地、對那滾滾南去的大運河水、對那有著神奇來曆的回回村落等自然景觀的描寫上所能感覺出來,從那繁華喧鬧的集市、各具特色的風味小吃、有著深厚群眾基礎的地方戲曲等人文景觀的表現上所能體味出來,而且我們還從作品中所充盈、流露著的曆史、文化傳統中所能察覺到。如,《回民代表》中,寫到主人公哈鬆老漢時:

當年日本鬼子“掃蕩”,一次殺害了馬家營上百口子百姓,是他把一具具屍體洗淨、裝好,發送“歸主”的。麵對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膛,他沒有恐懼,不曾害怕,隻有對亡人的無限同情以及對日寇的憤恨。為此馬本齋都十分感動地跪在他的膝下。

不僅是《回民代表》,在馬連義的其他小說中,我們都可以看到,在作品的背景中,都有過反對侵略的戰鬥,作品中的主人公凡是上了年紀的,大都與抗日遊擊隊或八路軍發生過聯係。這就使我們得以知道,馬連義筆下所描寫的是一個有悠久革命曆史的土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是有著光榮革命傳統的人民,這無疑增強了作品的厚度。再如:《春天裏的故事》中,年輕的生產隊長宛春問馬德昌老漢:

“大伯,今天您到底唱的哪出戲?”

德昌老漢笑了,拍著宛春肩膀說:“人家‘玄德風雪訪孔明’,咱就起個‘定三分亮出茅廬’嘛!”

雖是鄉野老人的對話,卻洋溢著濃烈的傳統文化氣息,從中不難看出,由於地方戲曲、民間說唱的教育,中原文化對普通百姓的影響。

馬連義的小說,不僅有著鮮明的地方色彩,而且有著顯著的民族色彩。這主要體現在他作品中對回族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在馬連義的筆下,無論是《老“牛倌”新傳》中的馬子群老漢、《穆什儀巴巴》中的穆什儀巴巴,還是《軍營深處》中的李丹師長、《嘎人軼事》中的沙嘎,他們一個個都形象生動,栩栩如生,流露著鮮明的民族特點,迎麵向我們走來,使人如聞其聲,如見其麵。

在塑造回族人物形象的時候,馬連義首先是注意了人物的服飾、外貌的描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