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
在聽得見藍天濤聲的地方
失落了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
——穀川俊太郎《悲傷》
初見於蓮時,趙維化正在煲電話粥。想起來,是三月份吧?雖然有白的花瓣落在了叁山,空氣中卻有青色的味道。女人問,告訴人家啦,如果自費出的話,書號費用要多少嘛。趙維化準備給出個數值,卻被破門而入的鄭元雙打斷。鄭元雙把牛皮紙信封提在半空,像是掂著85℃出爐的燙手薄餅,很快將它塞到了趙維化空出的另一隻手裏。小趙,我搞不來這些,你要幫忙了。Canon(佳能)掃描儀的方塊按鍵,讓鄭元雙找不著北。趙維化隻好跟女人說,先談到這兒吧。掛電話前他答應了下回再聊。
趙維化翻轉信封,信口朝下,邊抖邊問,就是這些了?紅頭文件和都市報之間零星幾張兩寸照片。鄭元雙應道,五張。看似幾個人置身異域的國旗下,趙維化繼續翻轉信封(讓人覺得他也在玩穿越的魔術)說,好嘛,紅藍白,三種底色都有。春季招考錄入了五個年輕人。四女一男,幾乎清一色娘子軍了,鄭元雙笑著說。他自個兒抽著軟中華,不時彈落煙灰。趙維化推來煙灰缸,往裏倒了點茶水。鄭元雙點頭示意,說嗯。他看著趙維化一一平鋪好照片。五張照片,呈字母L排列,頭像正麵朝下,妥當地貼著光滑鏡麵。趙維化嘴沒閑著,撅成香腸狀吹起了口哨,反複就那麼兩句前奏。
掃描儀內裏頂端是道強烈的光軸,蓋上青色的掃描儀蓋,光軸在其間來回掃動,均勻的“嗤嗤”聲中將一張張證件照轉化為電子顆粒,分辨率是300dpi,大小1.2M左右。趙維化跟鄭元雙說,鄭科,你稍等會兒,等我把它們導入PS,幫你裁剪好。嗯,兩寸的個人照。趙維化看著照片,打聽都哪些部門缺人手了。辦公室、財務處,還有我這兒。鄭元雙又拍出一根煙,但沒抽,在手背上反複打著煙嘴。他問趙維化,瞧著對眼的麼?趙維化盯著液晶顯示器上的一張照片,頭發齊肩,圓臉,有點嬰兒肥的女生。她的眼神迷離。他覺得在哪兒見過她,但沒想起來。待把照片從掃描儀裏取出,還給鄭元雙時,趙維化認真看了那張照片背麵的手寫名字,於蓮。是,她就叫於蓮。字跡清秀,若雨後初霽。
兩個月後的一天,趙維化踱步到七樓憑空逸出的天台透氣。天台是湛青色有機玻璃麵,由鋼構呈冰裂紋撐住,底下是斜上去的亮澄澄輥軸。王廷當時在辦公室窗前喝茶,手裏翻了兩頁報紙,又退回一頁。他瞥見趙維化,便向他招手。小趙,進來,進來。趙維化循聲移步到門前,覷著曬太陽的王廷。窗玻璃的反光打在王廷的臉上,仿佛給他打了激素,他俊朗的五官因而有點誇大。
當視線從日照的窗前移開,趙維化發現一個女人彎腰背對他們。趙維化從女人身後走過,說,主任,你覺得……王廷揮了揮手,在唇邊伸了食指。女人麵牆收拾好客椅處的雜物,並往四角桌上的茶壺裏添水。顯得是片刻不停。曬了這片刻,王廷開口了,他說古人可以通過太陽的投影揣摩時間。王廷呷了口茶。當然,這也算消磨時光的一種。趙維化隻好應,有道理。趙維化接著在心裏回,又不是日晷,他其實是在端詳女人整理桌麵的身影。女人整理好桌麵便起身倒茶。她抬頭的一瞬,趙維化下意識喊出了,於蓮?女人愣了下,手裏的茶壺定格在半空。王廷放下報紙,可能是出於好奇,他顯得頗為興奮,他問趙維化和於蓮,你們認識?於蓮搶白,不認識。她又直愣愣地看著趙維化問我們,應該是不認識?王廷也看著趙維化,簡直要看出個子醜寅卯。趙維化尷尬地笑了笑,說確實不認識。此刻的於蓮比照片裏的她多了副眼鏡,鏡柄是紫羅蘭色,近螺絲關節處文著銀色細花瓣。趙維化接過了茶盅。於蓮說這是白毫銀針。王廷介紹於蓮,辦公室新來的文員,也是我的學生。你的學生?趙維華好奇,上次人事處的鄭科……他的話還沒說完,王廷就說很好,你們這算認識了。他攤開雙手,拍了兩人的肩膀,大概是要趙維華和於蓮握手致意。突然,王廷拍起自己的腦門,像記起了什麼。他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原來他是讓於蓮幫他寄信。
那段時間,王昕經常聯係趙維化,開始是短信,末了是微信。因為微信有錄音的功能,跟對講機似,王昕說喜歡聽趙維化清脆的聲音,她說那是一種達能王子餅幹的聲音。當然,也不排除突然上門。書信抑或談話的母題,無非是王廷和宋麗華白熱化的冷戰。趙維化被王昕父母的冷戰傷害了。
起初王昕在王廷的辦公室,當著王廷的麵,聽趙維化介紹自己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威化餅幹正好是她的菜,不由得,一看見趙維化她就條件反射地笑個不停。仿佛趙維化的存在本身便是個極大的笑話。如今,她顧不上取樂餅幹了。她對趙維化說,如果他們繼續這樣,我怕是要死了。要麼就是,我沒活路了。這給趙維化造成一個錯覺,他覺得沒道理自己搖身成了王昕的再生父母啊。可王昕給出的暗示就是這般,趙維化,需要你,我是一隻魚。她寫給趙維化的第一封信就是一尾魚,上的是青色。嚴格意義上講,那算不得塗鴉,是真動了心思。王昕用美術刀,一刀一刀,搗騰出了這橡皮圖章。
彼時恰好遇上“非典”,香港已經出現了個別患者病亡的案例,再加上島國上飄來微量的放射性元素,人心惶惶,似乎除了醋、鹽、板藍根,再沒什麼能把人們團結在社區醫院、便民藥店、Six wishes 24小時超市。大家說話都隔著口罩,有時試著用眼神交流。醫生不忘通過新聞節目潑冷水,說卡通版的口罩其實並無多大用處,醫用的口罩也多是一次性消費。其間王昕要帶趙維化去她家附近的師專談他的父親,並希望由此談到自己職業規劃乃至以後的歸宿。王昕鄭重其事地打好了腹稿,果真要對趙維化一一傾訴。進師專校門時,門衛舉手示意王昕停下,要求她舉手,王昕嚇得花容失色,直撲到了趙維化懷裏。趙維化也是過後才知道,他們隻是照例測試體溫罷了。他們兩個人按照規範配合了。進了校園,王昕吵著重溫剛才的親密接觸。他們先是委身在老榕樹的大陰影下,接著繞800米塑膠跑道走,王昕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剛談到她的父親和母親,便不得不停下,她覺得談話搞成了獨白,很掃興。她看得出,趙維化在出神。冷峻的夜空,飛機的舷燈閃爍著往獵戶星座北移。雖然他也陪著她走。最後,她先爬到塑膠跑場正中央的鐵質瞭望架頂上坐下。她朝下說我真傻。趙維化顧不上她的傻,他在瞭望架下說感到身體不適。他擔心自己是不是感染上了,他說自己從來就怕死,但怕死也不是什麼非常慚愧的事吧。他還自以為善意地提醒王昕,你要跟我保持距離。然後他獨自趁著月色回了宿舍。
其實王昕才是真的不懼人世輪回,生老病死。她也不抱怨趙維化不靠譜的借口,依舊找他訴苦。我爸已經在客廳度過了整個春季,王昕說。什麼時候你也勸勸他,讓他別擰著我媽。
為擴大印刷量,宋麗華鼓動王廷把出版社的書刊業務拉到麗華印刷廠。王廷曾硬著頭皮拉了些信封、便箋之類的業務。說到正規出版物,他還是不大放心讓宋麗華承印。宋麗華開始是在飯桌上鬧,後來鬧到了床上。王廷最後抱著被子到了客廳,像是抱著一顆就死的心。自從上次在書城的新書發布暨研討會上突然暈倒後,醫生囑咐他需要長期服藥。
她把臉湊到了趙維化麵前,你看,我的眼睛都黑了。趙維化擺手,說你先回去,我會幫你勸勸主任。王昕怏怏站著。趙維化說,你愣著幹嗎,先回去吧。王昕說,你當自己真的是威化餅幹啊,我又不會吃了你。正好電話鈴響,趙維化接起電話,按住話筒,他對王昕說,你看,我很忙。
王昕前腳剛走,趙維化後腳就到於蓮辦公室去。走前,他對著話筒依舊說,我很忙,待會兒給你回掛。趙維化倒了杯白開水,上樓找於蓮討白毫銀針。可能趙維化開頭先是稱呼,小蓮。因為於蓮說,還是叫我於蓮吧。於蓮遞了包白毫銀針說,你自己弄。於蓮看著趙維化折騰白毫銀針。談話中,於蓮不敢相信。主任這幾個月都睡在客廳?他家的客廳那麼小,沙發更小,怎麼容身啊,於蓮不無擔憂地說。趙維化停住了手,好奇於蓮居然這麼了解王廷的家。他問,你去過主任家?於蓮支吾,這個,不小心翻了王主任辦公書櫥裏的相冊。真的,主任辦公書櫥灰塵太多了。於蓮解釋。趙維化往茶杯裏吹氣,似乎吹了氣茶就涼了。他說小蓮,你也勸勸主任,別跟阿姨鬧別扭了。於蓮沒說話。趙維化突然記起了什麼。他問於蓮周三有空麼?於蓮說幹嗎。趙維化說,周三芳華越劇團有戲……於蓮打斷趙維化的話,後天我要練瑜伽。趙維化說,你身材這麼棒了還練什麼啊。趙維化看見於蓮耳根紅了,他覺得很有趣。他對於蓮說,老人說,耳根紅說明有人在想你。於蓮問是麼。趙維化放下茶杯拍了胸膛,上前一步,對於蓮說,我以人格保證,有人想你了。於蓮低著頭,她說我會勸王主任的。沒事的話,你先回去吧。趙維化說,你這個白毫銀針,真棒。於蓮說被你喝光了,沒了,主任想要都沒了。趙維化說,小蓮,我知道,你給主任留著呢。於蓮語氣加重了,她說,叫我於蓮。趙維化說,哦,於蓮。他出了門口又進來,他提醒,小蓮,瑜伽容易折了腰。他笑著打趣,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直到看見於蓮皺了眉頭,趙維化才識趣地離開。末了還問,要不要幫你把門帶上?於蓮不置可否。
那電話是女作者打來了,她還是決意買下書號。她是覺得再不出書的話,她的青春就要被耽誤了。趙維化問過了王廷,王廷答應給了個優惠價,算是支持年輕作者吧,都不容易。因為是於蓮負責公章,借著和作者簽合同的便利,趙維化得以經常出入於蓮辦公室。
趙維化閑來無事,便想象起於蓮,有時候會把她當成一朵花,有時候是司湯達筆下的年少野心家,有時候他什麼都不想象,就想著人。後來,他想明白了,王廷所謂的於蓮是他學生,其實本身就是個彌天大謊。王廷之前並沒有教學的經驗,他從部隊轉業後直接擔當起行政職務。他甚至把他的新聞宣傳員的本行都忘了。那麼,所謂的學生,其實是一般性質上的報告講座。有幾回,自己也是在他身邊的啊。趙維化拍了腦門子,才想,怎麼就覺得於蓮是熟悉的。每次王廷在省圖又或者是高校的藝術節上講話,於蓮總是坐在第一排。她的影像深深地印刻在趙維化腦海。趙維化料想不到有這麼一天,於蓮從聽眾席上來到了王廷身邊。
每當遇見於蓮在王廷的辦公室聊天(更多時候她是幫他打水、收發信件),趙維化不忘當著王廷的麵打趣於蓮,你買鹽了麼?又或者是我到你宿舍幫忙吧?剛開始於蓮也會“咯咯”地笑著回答,我那鹽好幾年前排隊就買回了。她反問趙維化,算有曆史了吧?兩次三番後她變得警覺。她說你要到我宿舍幹嗎?趙維化說幹嗎,噴醋嘛。醋可以殺菌。趙維化知道,自己這麼說,其實是吃起了醋。為此,他覺得是該幫王昕,或者說宋麗華一把了。所以當王廷出門溜達放水,又或是到了做廣播操時段,趙維化會給於蓮先灌輸家庭觀念,再談及親情的重要性。他說,你覺得王主任挺可憐吧,小蓮?於蓮問,你要表達什麼?趙維化說,你不曉得主任家真鬧翻天了麼?於蓮搖頭。趙維化說你跟王主任那麼親,你勸勸他,好好勸勸他。於蓮說,我勸他幹嗎?他是成年人,比你成熟,有主見。於蓮說,趙維化,我的意思是,主任的事不用你瞎操心,主任他自有分寸。趙維化說,你看王昕多可憐。於蓮說她還好啊,尤其見到你時。
說實話,王昕很難見到趙維化一麵。起初是在花巷教堂,王昕抱著本32開的黑色膠裝的聖經,跟著唱詩班唱,主啊,你的仁慈是一道光。有一回,她真看到了光。她是覺得,要感謝上帝。那時,節能燈溫和的白熾光如潔白的初為人母般的奶汁灑在他的四周,他的身上有濃濃的特侖蘇味道。她喊,趙維化。這一喊,完全打亂了唱詩班的節奏。趙維化還以為見鬼了。他不願意承認那是王昕的聲音。王昕從藍天碧海般的唱詩班中退出,在張嘴嘰裏呱啦冒泡泡的兄弟姊妹中拉出趙維化。她說,你要感謝我,我幫你拉出苦海。她看見他瞪著大眼說,瞧,傻了吧,沒事別跟鬼佬鬧啦。趙維化被她牽著繞著教堂走,她說我們就走走。幹嗎不說話!懶得理我麼。什麼人啊。一點同情心也沒。教堂的尖頂戳向夜幕。趙維化還是無語。每每相對無語時,王昕會跑到勺園一號去喝酒。她短信裏提醒趙維化,喝酒是喝酒,買醉是買醉,不搭嘎的。正逢勺園一號弄攝影展,趙維化接她回去的時候,提醒她,這純粹是出於人文關懷。王昕說我要吐了。她真的吐了趙維化一身。這一吐倒把她嚇醒了,她小聲說,乖乖!
八月初的一個晚上,王廷到職工宿舍找趙維化,他說小趙我真沒辦法了,我要在你這兒過夜。趙維化一頭霧水,他舉手擦了汗。他問王廷,難道你做了最壞的打算?王廷沒多作解釋。趙維化為王廷準備了洗漱用品,多是出差時從旅館帶回。
隔天王昕說我媽叫你到我家吃晚飯。趙維化懷疑,確定是你媽叫我吃晚飯?王昕反問趙維化說,你覺得呢。趙維化建議叫王廷一起去吃。晚飯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王昕顯得很興奮,說你也這麼覺得啊。結果王廷沒有答應。當趙維化告訴他,阿姨叫你回家吃飯,王廷沒反應過來阿姨是誰。王廷依舊在推測殲的性能,他說收聽了央視的天氣預報,知道這幾天豔陽當空,適宜試飛。那時,他剛從拉登確實被擊斃在巴基斯坦的悲傷情緒中走出。
趙維化赴約前問過於蓮,小蓮,你說我要不要去啊。於蓮頭也沒抬,說又不是鴻門宴。她停頓了下。其實也是鴻門宴,隻是對你構不成的。她打聽王廷的時候才放下手裏的活。她問王廷真的會和你住一塊啊?趙維化不無沮喪,還睡在一塊。於蓮還是不相信,怎麼可能。宋麗華也覺得不大可能。她向趙維化求證,王廷整個人跟你睡一張床了。趙維化心想,難道你覺得王廷,嗯,他三頭六臂,分身有術?他說是的,嗯,我那張床夠大。當然,還是不方便的。趙維化的念頭閃過,他肉身在床上,心就不知所終了。宋麗華說,好吧,你幫我看著他。那天晚上吃了什麼,趙維化也記不起來了,他就覺得跟做夢似的,因為王昕跟消失了一樣,她一句話也沒有,這不像她。
料想王廷就算猜到次日豔陽高照,也猜不到次日宋麗華居然來單位吵鬧。趙維化更覺得恍惚。那晚他們有在一起吃過晚飯麼。記得他回到宿舍時,王廷並沒有睡去。可王廷也沒問他,你們都聊了什麼。
如果不是上樓討白毫銀針,趙維化也就不會看見宋麗華的一臉怒氣。他的手往於蓮那伸,身子定格,頭側望著。一動不動,活像個木偶,木乃伊吧,事後他沒忘了打趣自己。又是夢幻的一日啊。他看見宋麗華畫麵一般閃現,閃現的間隙裏她挽起了袖子,他以為她要消失了時,她卻是一巴掌抽了過去,隔著趙維化,打向了於蓮。趙維化慌了,隻會說阿姨,阿姨。而於蓮似乎料到了這一天,她借著推開辦公桌的後勁,身子黏在皮革椅子上,隨它的滾軸退到牆壁。淡藍色的窗玻璃,在陽光照射下,卻顯得透明清澈。窗外的空氣中,留著兩道噴氣飛機的白色尾巴。於蓮一點也不慌張,像是見慣了大場麵。宋麗華卻先哭了起來,夾雜著各種委屈和恨意。為這失手,為那失人,一切得失,讓她失望徹底。她用國語問候了於蓮的家人,又用當地話談起於蓮的私處。她恨不得往於蓮脖子上掛破鞋,然後押著她沿著大樓的樓梯下去,走出開有紫色羊蹄甲花的院子,讓她在擁擠的人行道上跌跌撞撞。宋麗華真的解下了平跟涼鞋。她揮手砸出去前,手被斜伸過來的手拽住。趙維化看著平跟涼鞋砸在另一隻平跟涼鞋旁。於蓮開始覺得不好意思,她以為自己可以搞定這個女人的。讓王廷出麵,事情反而說不清道不明了。趙維化回頭才看見門口是黑壓壓的人頭。直到穿著製服的門衛拖著宋麗華下樓,事情才告一段落。門衛向氣頭上的王廷道歉,王廷一聲不吭。宋麗華還在罵罵咧咧。王廷一巴掌過去,現場安靜了下來,窗戶外傳來機動車的催促鳴笛。趙維化看見宋麗華的胸脯一起一伏,看得臉都紅了,轉頭看見於蓮雙手掩麵。
沒幾日,天氣轉陰了,王廷說因為台風天快到了,目前它還在太平洋形成氣渦。鄭元雙將話題轉到了調查上來,趙維化幫忙記錄,駱玉祥負責聯絡谘詢人。提到駱玉祥,趙維化隻知道,駱玉祥是和於蓮同一批進來的新人,他不知道於蓮會讓人容易誤會。得到通知時,駱玉祥跑過來給趙維化敬煙。他打聽,說於蓮有沒有喜歡他的意思。他跟趙維化說,我也沒自作多情。你不知道,於蓮看我的眼神跟別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