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去時,沐漓煙並沒有沿原路返回,過了錦江城,在連玉城稍作停留,待歐陽文軒細細做了交代之後才又啟程。南下時是從淽泉到的連玉,其實還有一路可走。便是與淽泉接壤的七星城。
七星城顧名思義,就是個觀星勝地。地勢平坦,一年中大多數時間是晴空萬裏,夜晚觀星,浩翰星河與自己仿佛一手之遙,沁涼的星光籠罩著人們,仿佛從天外而來。
走七星看似繞遠了些,但七星城的地勢讓許多刺客繞道而行。一馬平川,還多半是草地,整座城連個密實點的樹林都沒有,這種地方搞刺殺,不是趕著送命麼!
沐漓煙這個考慮讓寒雪玉投來了讚賞的目光,的確如此。
到了七星城,自然要整頓整頓。不過沐漓煙的速度顯然與她平時的速度相比快了不止一點半點,眾人都好奇,她這是怎麼了?直到沐漓煙收拾妥當了,看看天色,提議說出去走走時,眾人才恍悟,原來是惦記著這漫天的星辰啊!
沐漓煙家住南方,很少能有機會去北方,隻有寥寥幾次。有一次恰好逢上那裏說是有流星雨,她在高聳的觀星台上,看到了如雨般的流星,仿佛就在她的身畔,隻要她伸手,就能收一顆於掌心!那般絢爛,仿佛夜晚的流動彩虹,又像是銀河傾瀉而下!沐漓煙被那樣的景色深深震撼,當時覺得,能與此景相遇,此生足矣。所以,沐漓煙愛那燦爛浩瀚的星河,看滿天光鬥,那種感動,不是旁人能懂的。
到了城中心,有一個高台,難掩興奮地登上去,仰頭便見那星光撲麵而來,相邀於己。這個時間,正是星星最多最亮的時候,雖說春寒料峭,但到底擋不住人們對這片星空的喜愛。沐漓煙第二次見到了這樣的景色,恍若隔世。兩個時空,仿佛通過這片星空對話。素年未曾見過這樣完整的星幕,興奮得到處跑。沐漓煙突然叫住他,笑問:“錦時,你知道這天上的星星有多少名字嗎?”問得有些喟歎在裏頭,素年倒未察覺,蹭過去撒嬌,“姐姐一定知道,對不對?”一臉期待,拉著沐漓煙的手,微微地晃。
沐漓煙溫柔一笑,星光把她的側臉勾勒得美如畫,她笑著指著一顆一顆的星鬥,一個一個地解說。
“你看,那邊是織女星,與她隔河相望的就是牛郎星,牛郎身邊的兩顆小一點的星星就是金哥歡妹……”
“姐姐、姐姐,那是什麼呀?”素年指著一顆相當亮的星子道。
“那是北極星,知道嗎,失去方向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空,找到北極星,就找到了北方,也找得到黑夜中的目標……”沐漓煙溫柔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他們的耳朵,心中有個地方,軟得不像話。
台上的人漸漸散去,沐漓煙攬著昏昏欲睡的素年,輕聲道:“年兒,長大之後記得不要忘了姐姐今日說的話……”神情溫柔,不知怎的就有幾分慈母的感覺。
……
離開七星城,走陸路向著紅鴛城進發。紅鴛城外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是絕佳的伏擊暗殺之所。沐漓煙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歸京的一道坎兒。到了樹林子,正是天大亮。
細細索索的聲音,坐在馬車中的沐漓煙心中警覺,全身都繃緊了,悄悄掀開簾子一角,眼角的餘光掠過沙沙作響的樹葉,恰捕捉到一個飛速閃過的人影。果不其然!馬車裏坐著五人,除了沐漓煙、墜兒、素年之外還有寒雪玉和歐陽文軒。寒雪玉自然比沐漓煙發現得早,聽這聲音,十幾人。寒雪玉不動聲色,手卻悄悄蓄力,暗暗將內力往丹田處下沉。
猛地聽見車外一聲大喝,“來者何人!”話音未落便是叮鈴啷當的金屬相撞之聲,劇烈摩擦。寒雪玉和歐陽文軒對視一眼,寒雪玉點了點頭,運足了氣。從車裏出去的一瞬間,雙掌帶了巨大氣浪打了過去,原來緊湊的黑衣人霎時被打散了,醉墨等瞅準了時機,飛鏢銀針如暴雨般四散飛出,不偏不倚正中目標!
原本沐漓煙是想抓活口的,但這些刺客見擊殺失敗,全部拔劍自刎,速度太快,加之離得又遠,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過,死屍也能告訴他們許多信息。在他們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已經開了封。上頭的內容就是安排這次暗殺的具體計劃,落款是聶遠王。沐漓煙連連冷笑,看來有人按耐不住了!不過,按耐不住的倒不是聶遠王,應該是靜廉王或者文詡王。密函如此重要的東西,既然已經開封就應該及時處理掉,如此反而是別有用心。再者,聶遠王手握重兵,為人又頗為自傲,現在的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小女娃,掀不起什麼腥風大浪,用不著提防處置。這人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