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無倫次的解釋和溫暖寬廣的懷抱終於讓墜兒惴惴了數日的心落了回來,她埋首倚在他的懷中,悶悶地問道:“那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冷缺月卻是沉默了一下,攬著墜兒一起坐在床沿,才輕聲道出了原委。
“我原也是個公子哥兒,家中不說腰纏萬貫也是富甲一方,可惜在我父親手中敗落了。撐到了我十三歲,終是傾頹。我娘也在那時病入膏肓,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臨死前她將一枚玉鐲交予了我,告訴我:若有一日,我心悅哪家女子,成婚時便將這手鐲親手為她戴上,也算是婆母對兒媳的祝福與規勸罷!”
墜兒愣怔地看著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玉鐲,有些回不過神。那鐲子倒也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可墜兒卻覺得勝過天下至寶!
“墜兒……你……願意麼?”冷缺月此刻是真的緊張,也有些害怕,怕答案不是自己所期待的。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早已一團混亂。他知道自己必不會在皇宮長久,墜兒若是跟了他,就需要舍棄許多:熟悉的生活環境,親近的人,甚至原有的生活習慣……最重要的是,墜兒不會武功,那些防身術在真正的江湖中是完全不夠看的!就是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卻輕易地牽走了他全部心神,令他被情字束縛,卻甘之如飴。
墜兒同樣沉默了。她早已過了天真爛漫隻憑一句喜歡就可以不顧一切浪跡天涯的年紀,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她身居要職,且天下初定,還有許多事情有待處理完善,光是沐漓煙一個人隻怕還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隻能由她墜兒來幫忙。她放不下這裏,放不下這裏牽掛著的人和情。
“缺月……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不能為此舍棄陛下!陛下恩待我,我實在做不到在這等不平時日撇下她一人苦苦支撐……對不起!我、我……”說到此處,墜兒早已泣不成聲。
“傻姑娘!”冷缺月聞言失笑,歎了一聲,捧起她的臉,愛憐地拭去那淚痕,“我願意等……等到你能放心的那天。這樣,你還要拒絕我麼?”
“缺月……”墜兒愣愣地聽著他的話,哇的一聲哭倒在他懷中。她知道冷缺月原本是不必趟這些渾水的,他是江湖人士,原該快意恩仇,策馬天下,如今卻要束縛在他一點也不喜歡的陰私謀鬥中,還要小心不知何時就受了暗算,身死命隕……越想就越覺得委屈,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這個傻瓜。
冷缺月其實一直都知道,在沐漓煙真正掌握天下之前,墜兒不可能離開這裏,他也做好了準備等到那時再一起離開;況且,沐漓煙也算他的朋友,怎麼也得幫她一把。卻不想,墜兒誤解了他的意思,為難半響竟是為了這事兒……這傻姑娘,當是愛慘了自己罷!
將那玉鐲套在了墜兒瑩白的手腕上,冷缺月俯首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唇貼著那圓潤小巧的耳珠,低聲呢喃,說了許多許多……
冷缺月的突然回歸和他的突然失蹤都沒有在皇宮中掀起什麼軒然大波,隻是沐漓煙在瞧見墜兒腕上的玉鐲後,找冷缺月談了一次。那次談話,墜兒並不知曉,冷缺月也沒有告訴她。幾日後沐漓煙頒旨,封墜兒為靈溪郡主,賜婚於太醫院院首冷缺月。滿朝震驚,有不明者紛紛上書,卻被沐漓煙全數扣留,直到三日後眾人按捺不住要再次聯名上奏時,沐漓煙才施施然將一份記錄墜兒功績的書錄甩給了他們,上麵的記錄讓他們對墜兒封郡主一事再無說法。可是既然承認了靈溪郡主這一身份,固守的老臣們就更加不能容許皇室中人嫁與一個江湖草莽!這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變成了冷缺月。然而就在這些老臣們以為天下百姓與自己一樣極力反對時,悠悠眾口卻再次狠狠給了他們一巴掌。反對者幾乎寥寥無幾!開雲民風開放,對世間有情者更是願意多幾分寬容,墜兒與冷缺月的愛情被沐漓煙有選擇性的放了出去。在民間,這兩人的愛情感動了許多人,甚至有大批民眾請願,請求陛下不要因身份門第而拆散這對有情人!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那些老臣的預料,最終,莊謹帝順應民意,賜婚於二人。萬民稱頌,帝君賢明!
沐漓煙長身立於窗前,神情愉悅。她動用了木宛閣和落天客棧的勢力,刻意將輿論風向完全引導到了有利的方麵,看來還是頗為成功呢!
冷缺月,我把墜兒的幸福交予你,但願你能佑她一生無病無災,護她一世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