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餘腳步一閃,已經立在了她的麵前,嘲諷的表情顯而易見:“你倒是會見風使舵。”
清梧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如果可以,她一定會殺了他。
但是不行,她沒有靈力,隻能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清梧希望與大人合作。”
姚餘愣了一瞬,方反應過來:“我說呢,主動跑到防守最弱的地方,是主動等著我啊!”
他乜著眸子上上下下將清梧一打量:“你這一身傷……是被那個姓周的所救吧?”
他低頭湊近她,涼絲絲的氣息近在咫尺:“怎麼?他要對付我,又過河拆橋不肯放過你?”
清梧的聲音有些晦澀:“大人料事如神。”
姚餘嗤笑一聲:“所以,你打算用我兒的元丹同我做交易,留你一條狗命?你倒是夠膽子!”
他出手如電扼住了她的喉嚨,再微微使力,她便雙腳離地,吊在半空中掙紮。
眼下清梧不過一個凡人,立刻被掐得喘不過氣,掙紮著臉色青青紫紫。
姚餘冷笑一聲,隨手將她扔到地上,土黃色的衣角就在眼前:“看見了嗎?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你沒有資格同我談判!”
清梧癱在地上,撫著胸口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說得沒錯,他的確沒什麼資格同他談判。
她冷靜地瞧著他笑:“是嗎?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殺了我取元丹?”
姚餘的臉上閃過一瞬的僵硬,她注意到,曉得自己猜的沒有錯。
她挺直了身子:“是因為,元丹受了重傷,必須由有靈氣的土木來養著,我是兩百年的梧桐,有誰能比我更合適呢?”
她捂住腰腹崩裂的傷口:“但是如果,我把元丹取出了,會怎麼樣啊?”
“你敢?!”姚餘眯著眼睛危險地看她,怒氣已是顯而易見。
清梧混不在意地笑,再次爬起來,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我自然不敢,我還要同大人合作呢!”
冰涼滑膩的觸感貼上臉,是他的手,“拿出你的誠意,我才可能考慮放過你。”
周歆閉上眼睛,將酒杯遞到唇邊一飲而盡,繁星在上,青草叢叢。
他已經坐在這裏喝了一下午了,連一旁倒著的酒壇子有多少隻都數不清了,可是不行,腦海裏的畫麵還是那麼清晰。
紅葉林盡頭的瀑布旁,清梧唇角冷意泠然:“大人既要誠意,那我可以幫你破掉那些結界,並且……”
她的語氣有一瞬間怔忪:“殺了周歆。”
那些記憶對他就是另一個人的,驚訝還是歡喜,痛苦還是寂寞,他都無法感同身受。
可是為什麼,唯有看到這一幕,他就像通過那些記憶感覺到了……周歆的心。
周歆看到這些的時候應該會怎麼樣呢?應該傷心,還是應該嗤笑一聲“''果然是隻忘恩負義的妖”?
他也不知道那張所謂“梧桐亦不可留”的字條,究竟是師門的命令,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他究竟有沒有想過保護清梧?
他好像更混亂了。
但清梧的確投靠了蛇妖。
清梧瞞著他偷偷打破捉妖的陣法,借著作丹青的名頭騙他取出從不離身的佩劍,然後在佩劍上做了手腳。
最後,她用木霜之劫當著蛇妖的麵殺死周歆……
可能唯一的意外就是,木霜劫雖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卻讓三個人都沒有死成。
百年之後,事情終於又變成了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