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陣陣，土地瞧著周歆沉默的樣子，眼睛逡巡了一陣，終於落到他手中銀白寶劍上。
土地爺是何等眼力，自是立刻認出：“白雪蝴蝶？”
周歆撫了撫劍身：“嗯。”
土地對這把劍倒是有興趣，摸著下巴嘖嘖稱奇：“這是你的？倒是聰明，曉得玉骨結界得使靈兵才能打開……”
周歆一頓，仿若想起了什麼，突然引劍出鞘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白雪劍遇血，瞬間幻化成一群紛紛蝴蝶鑽去了他的袖中。
他勾唇一笑，柔和溫暖的笑意簡直晃了人眼：“本來不是我的，現在才是。”
“別人贈你的？”土地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是那個很重要的人？”
周歆抻了抻袖子，點頭。
土地十分驚奇：“她還真不簡單！”
何止不簡單？她還曾魂魄盡散重生呢！
周歆心裏這樣想，卻不想同土地多說，隻點了點頭：“是不簡單。”
老爺子背著手，微歎了一口氣：“走吧，我先陪你去打開玉骨結界。”
周歆卻搖頭：“不，打開結界的確是為了重新封印，但結界震動必然會驚動姚餘，如果他出現，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土地挑眉：“你想做誘餌勾他出來？”他花白的胡子一抖，立刻反對，“不行，這太危險了！”
周歆一笑：“你先聽我說完可好？
他的神情微微認真了些：“我現在找不到他，一切計劃都是空談，好容易有這個機會，我怎能錯過？”
“我就是想用元丹引他出來，讓他帶我回他的洞府，隻要我有誠意同他做交易，他就不會懷疑我……我……要去見杏因。”
土地已經能料到他想說什麼了，冷著臉替他接上：“所以，你是想要我先替你取下肋骨，然後你再去打開結界，找到那蛇妖的老窩，一次性解決了他，救回你那些什麼朋友？”
“……”他的計劃的確是這樣，但由土地這麼怒氣衝衝地說出來他卻有些發愣：“老師，這計劃不好？”
他的老師淡淡地“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好，好的不得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失了肋骨，身受重傷，怎麼再同那千年蛇妖抗衡，你是去找死嗎？”
周歆的臉色難看了些，墨色眸子裏浪潮翻湧，深深地鞠了一躬：“學生自有分寸，隻求老師幫我，不要過問。”
長風掠過甬道嗚嗚作響，夜叉的麵具遺落在地上被吹得翻了個個兒，前方不遠的地上，丟著一雙長靴，再往前走，又是一雙黑皮手套，再幾步，又是一件披風。
甬道的盡頭，黑色的沙塵湧起，彙聚成一個人狀的影子，盯著被打出一條縫隙的石門，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
方才風過都不曾有半點動靜的燈火毫無預兆地搖動，牆上的巨大的影子們通通變得扭曲，平靜的甬道突然響徹了陰陽怪氣的哀嚎和求饒聲。
“大人……大人饒命啊……”
“……大人，求求你，不要……”
“大人，我們做錯了什麼啊？”
“我好怕……好怕，我再也不敢了！”
姚餘的聲音在這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顯得低沉而陰森：“原來你們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又是一笑，猩紅的眸子嵌在一團密密麻麻的黑氣上，帶著銳利的嗜殺：“那就……更該死了。”
黑影突然四散成沙，裹挾著撲向兩端的燭火，一片尖厲絕望的咆哮聲中隱隱夾雜著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