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本來就靠牆倚著，這一激動，避無可避地撞到了石牆上，撞了個眼冒金星。
老人察覺到她的動靜，睜開眼睛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傷勢如何了？”
董芷一呆，這才覺到魂魄利落了很多，神思也不再是一團漿糊了，當下明白過來，立刻對著他一笑：“多謝老人家救我一命。”
老人的眼神掃到她半虛半實的腿上，和和氣氣地回了句：“無需多禮，我也想知道，我那徒兒究竟為何在一隻鬼身下施下通行咒。”
通行證是董芷降於周歆時，為了方便，周歆特意施下的。
土地避世於淩虛山，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雖然曉得，卻不知道更深的事情，包括董芷的身份和他們之間的秘密。
徒兒？董芷腦瓜子一轉，當即脫口而出：“你是土地爺？”也不等他回答便慌慌張張一個頭磕在了地上：“大人！大人快去救杏因！”
土地自然想到杏因就是那個被蛇妖抓去的杏花樹，周歆口中的那個朋友，再上上下下對著她一打量，登時明白過來：“你是從蛇妖處逃出來的？”
董芷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全都答了，末了還將從密室救出的魂火掏了出來。
顫顫火光在指尖凝起，頗有些蔫蔫，土地爺沉吟片刻，突然掩口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兩麵石牆上一字排開的燈火突然一下子炸開了，嘰嘰喳喳地從石牆上飄了下來，耀眼的火光一下子將他們圍起來。
董芷下意識護住手中的小火苗，心中一驚。
這些燈火竟都是魂魄所化。
土地閉著眼睛，右手敲在膝蓋上，一下又一下：“現下陰君有要事，你把這小燭火交給我，我會替你轉達給他。”
他睜開眼睛，一張嚴肅的臉在火光中明明暗暗：“至於你，帶上這些靈火，去河中找護魂靈棺，子時之前把清梧帶出來，把這些事再同她說一遍。”
“清梧？”董芷正欲問清楚，石門裏頭突然響起一聲慘叫，淒聲動耳，整個甬道都開始震動。
董芷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土地麵色一變，立刻起身揮手撤去了石門的結界。
石門緩緩打開，震動已經停下，董芷隻來得及看見石室當中一泊血色，中間似乎躺著個人影，而半空中還浮著三道金光，瞧不清是什麼。
土地橫過身子擋住了她的視線：“記住我跟你說的，快去！”
石門轟然闔上，隻剩下董芷和一幹靈火麵麵相覷，良久之後，她溫溫笑道：“走吧，你們一定知道護魂棺在哪裏吧！”
雖然不懂土地爺此舉的意思，但事到如今，除了照做，似乎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眾靈火又開始嘰嘰喳喳，董芷也聽不清它們在說什麼，皺著眉隨意指了一團火：“你……對，就是你，領著我去，剩下的，藏進我袖中，屆時會有需要你們的地方。”
石門之內，土地瞧著血泊中的周歆微微歎氣，胸腔上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他抬手封了個結界。
而前方的血守燭已經燃成一堆紅淚，噬魂劍染了神血，鏽跡斑斑地被丟在一旁。
半空中的三根肋骨附著金光正打著轉，土地從袖中取出個拳頭大的小瓶，撥出了蓋子。
肋骨脫去金光，化作拇指大小的白玉狀入了小瓶。
他顛了顛手中的瓶子，血泊中的人影虛弱地動了動手，他一笑：“你是要現在去，還是養一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