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捧靈火隱在暗處，將周歆和姚餘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周歆想要同姚餘交換，用被封印的元丹換回杏因，甚至冷靜理智地提出這交易對雙方的好處。
姚餘的聲音浸了十足十的寒意：“先是拿我的兒子來換小梧桐，現在又要用我的元丹換回我的兒子，你的算盤可真是精。”
周歆無意同他鬥嘴皮子：“你直說願不願便好。”
姚餘一笑：“應，我為何不應？但是，你需要跟我回去。”
連不通世情的靈魄都能看出來，他的表情帶著防備，是想要完全製住他。
周歆自然也懂，牽著嘴角一笑：“是想要關我一陣？不過進了你的地盤，我還能平安帶著人出來嗎？”
姚餘似乎猶豫了片刻，終於解下了
神秘的墨色大氅，聲音放緩如同流動的冰淩，將凍未凍：“那你看這樣呢？”
周歆一下子愣住， 他終於明白了，今晚從看見他開始就揮之不去的那種不對勁是從哪裏來的了。
連躲在暗處的兩隻靈火也被不遠處黑乎乎的一團影子徹底鎮住了。
大氅之下，除了那張蒼白的臉，其他的部分全化作黑色煙沙，勉強保持著人形。
他又定定地瞧向他的臉，後者會意般地一笑，臉上的肌膚隨著牽動肌膚的動作迅速消失，同樣化作了一團黑霧，隻留下兩隻紅彤彤的眼珠子。
對了，那個時候，他的確一劍打開了他身上的生門，這麼說，他的肉身撐不住了？
姚餘低聲哼了哼，重新罩上了大氅，包得嚴嚴實實的的一團，從外麵的確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姚餘的調子裏充斥著譏誚：“你說得不錯，有了元丹我確然不想放過你，但我現在這副模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反倒是不放心你。”
周歆一哂，兩隻手別在身後悠悠然的樣子：“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就跟你走。”
他也不避諱姚餘，轉身施了個法，白瑩瑩的珠子從結界中飄出來，四溢著奇異的光芒，被納入了袖中。
光芒一閃而逝，周歆回過頭時，捕捉到姚餘猩紅的眼睛裏透出了不甘和憎恨的意味。
他沒在意，頗有禮節地攤了個手。
姚餘剛轉過身，卻又聽見他在後頭含笑道：“你的靈力大失，施下的養護結界的確是無法救治杏因……把我弄回去也是希望我能救一救杏因吧！”
周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忽然又做出慈父做派，我如何好意思帶走杏因呢？”
姚餘憤然轉身，直瞪著他。
他挑眉：“好，我不說了。”
姚餘又瞪了一眼才背過身施法，腳下有震蕩之感，遠處一股黑水打著旋兒而來，聲勢之大像一股風暴，一下子裹住了兩個人影。
一叢暗火卻趁亂悄悄地從黑沉的河底鑽入了周歆的鞋底，他臉上的笑容略有凝滯，卻沒有說話。
風暴倏然消失於水底，兩個人也已經無影無蹤。
小靈火從水底淤泥裏探出頭，顫顫巍巍連滾帶爬地飄走了。
董芷聽完了小靈火的彙報，頗有些驚訝。
土地早說這些靈火會在關鍵的時候幫助她，她卻沒敢指望過這兩叢沒有思想的小火苗，還真的沒有想到它們會做出一個跟上去，另一個回來彙報這種事來。
但是這得來的情報……她默默地收了靈火，摸著下巴思考了半天。
卻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周歆跟著他走了？”背後突然響起清涼平緩的女聲，險些把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