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中秋節(1 / 3)

陽間八月十五,中秋節。

入夜,天上皓月當空,人間燈火通明。大紅燈籠掛滿整個小鎮,河流上時不時流下一盞盞河燈穿過橋底。拱橋上,墨心正陶醉其中。

銀川常說,鶯歌恰恰,小橋曲水,便是江南小鎮。不遠戲台上正咿咿呀呀唱著一出嫦娥月,纏綿婉轉,酥酥麻麻真是軟到骨子裏去了。

左顧右盼還不見銀川回來,墨心幹脆坐在石橋圍欄上數河燈。隔著大約兩丈的距離,另一座石橋上張燈結彩,大紅燈籠穿梭照得來往人影綽綽,好不熱鬧。

反正銀川還沒回來,不如去瞧瞧那是什麼名堂。

石橋兩邊掛著兩盞大大的燈籠,赫然看到上麵寫著‘一線牽’。提起裙角剛踏上第一級階梯便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姑娘,千裏姻緣一線牽,既到‘一線牽’何不把姻緣牽?”說著便將一塊木牌和一根紅線遞給她。

墨心打量了他一番,這人個不高圓滾滾的,白發蒼蒼,不止是胡須連眉毛都是雪白的,唯獨那張臉紅彤彤的臉倒顯得很親切。按戲文裏說的,但凡這樣的長相約莫都是好人。

“這有什麼用?一塊破木頭一根繩子?”墨心撇撇嘴扔回給那老翁。那老翁也不惱,哈哈地笑起來:“姑娘是有緣人,可別小看小老兒這姻緣牌和紅線,隻要在木牌上寫下姑娘的芳名,它定能為姑娘搭個好姻緣。姑娘若是有心上人,還可以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在另一塊木牌上,然後用紅繩串在一起,保準心想事成哦!”說著又遞給她一塊木牌。

墨心聽完也大笑起來:“我也可以?”她這在幽冥裏不知活的多少年的老姑娘,還有姻緣之說?恐怕地府裏那些鬼或鬼差都不敢娶她,這老頭,果然是無知的人類。

老翁望著她捋了捋白須一本正經道:“隻要有心人。”

墨心轉過身不理會他,自顧上了橋。石橋圍欄兩邊掛滿了木牌,係在圍欄上的紅繩密密麻麻垂下,風一吹,像極了戲文裏說的紅蓋頭垂下的流蘇。

關鍵是這一吹,真是吹到墨心心裏了。

“到時不靈驗是不是可以拆了座橋?”墨心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似笑非笑看著那老翁,向他伸過手:“拿來吧!”

老翁樂嗬嗬地將東西遞給她:“沒問題!沒問題!”她將寫好的木牌係在圍欄最邊上,係好又不由心裏自嘲,搖搖頭,你個幽冥的鬼差竟信這個。

老翁像是看穿她一般:“隻要有心人,就是有緣人,姑娘心裏該有個相信。”老翁笑得臉通紅,墨心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覺得這老頭倒挺有意思的,不禁莞爾一笑:“也許吧!”

她走下橋正要離開,卻忽然揚起嘴角一股邪氣朝那老翁道:“不靈我把你也拆了!”老翁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墨心不再理會,怕銀川回來不見她又是一頓罵了,得趕緊回橋上去。

手中姻緣結,一百零一對,月老滿意地撫著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準備打道回府。紅娘仔細的將他們收好,當她拿起最後一對姻緣結的時候,突然她驚叫了一聲:“爺爺您快看!”

月老眯起眼睛,看著手中這對姻緣結。一塊木牌上不見任何字跡,另一塊字跡淡得隻能依稀辨認出一個川字。月老歎了聲:“緣起即緣滅,強求不得。”

風清月朗,歡歌笑語,身在其中很難不被感染。銀川還沒回來,墨心不知該幹點什麼,幹脆坐在石欄板山上抱著雕成一朵蓮花的石柱打起盹來。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麼香,隻覺得很舒服讓她很放鬆。

冥界裏隻有一中味道,那是就死亡的氣息。忽聞這香味,瞬間便把她帶入夢中。她睡的很沉,時而蹙眉,時而嗤笑,夢裏似乎跌宕起伏。

在銀川的臉消失後,夢裏變成一片皚皚白雪。伴隨著狂風呼嘯,雪下得更加肆虐。遠處背對著她站著四個人,墨心遠遠喊了幾聲,他們像沒聽到一般。銀川說,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狠狠掐一下自己,要是不疼便是夢境。

要知道她在幽冥界那麼長的歲月裏,從來無夢。

她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果然不疼,原來這就是夢境。

背對她的那四個人身上都披著一件白色的披風,連帽子都一起披上,立在茫茫雪原裏似乎要融成一起去。他們停了下來,走在最前麵一個老者轉過身來,不知對後麵三人說什麼,說完自己便飛到邊上打起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