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亭夏下意識拔刀的動作在看到來人時停了下來。李然軒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沒了平日的嘻哈。
“發生了什麼事情?”穆亭夏知道此時他來訪,一定有什麼嚴峻的事情發生了。
“亭夏,你快走吧。明天朝廷就要來通緝你了。”李然軒神情嚴肅地看著他,“我已經在外麵備好了一匹快馬,能跑多遠跑多遠。”
“為什麼要抓捕我?”
“都是嚴國群搞的鬼!”李然軒說到這個就來氣,“朝中有人彈劾你,說什麼你勾結北方匈奴,罪證確鑿。文書都連夜呈上給聖上了!”
“我既是沒幹過這些事情,又有什麼好怕的?如果我現在走了,那不就默認了麼?”
“這就是嚴國群那個老賊了!你不知道那個文書是從剛剛越境的匈奴士兵身上搜出來的,也不知道嚴國群使了什麼伎倆。再加上之前我們懲治貪官汙吏,朝中的官員一個個都明哲保身,公報私仇,壓根沒有替你求情的。你趁著此時趕緊走吧。士兵可能正在往這邊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何況你還有嫂夫人呢。”李然軒說道。
“相公,你先走吧。”池蘭月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麼?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穆亭夏握住池蘭月的手,“然軒,那我們先走了。”說完,帶著池蘭月快步走向大門,騎上了快馬揚長而去。
風呼呼地吹著,池蘭月在穆亭夏的懷裏昏昏沉沉,已經奔波了不知道幾個時辰,隻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馬背上的顛簸讓她一整夜都睡不安穩。
剛剛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穆亭夏帶著池蘭月在一旁的茶館喝著水,點了兩碗麵。這時候,官兵正好到了這邊,拿著手中的畫像一個個地比對。平時辦事都沒有效率,抓人卻這麼快。穆亭夏在心裏冷笑著,壓低了自己的草帽,還好二人先換了服裝,現在的池蘭月也是男子打扮,要認出來還沒有那麼簡單。
逃跑的日子總歸不是那麼好過。他們像一對迷了路的孩子,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他們可以容身的地方。穆亭夏扶著一旁的妻子,眼裏滿是擔憂。風餐露宿,讓池蘭月染了風寒,官兵追得又緊,他們在一個地方不能停留地太久,身上的銀兩也花的差不多了。難道,他們真的要亡命天涯麼?然軒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穆亭夏轉身,牽著馬,帶著池蘭月走到了鎮上。
今晚,為了讓蘭月得到更好的休息,穆亭夏住進了客棧。
“相公,不用擔心我。”池蘭月笑著,二人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的飯菜難以下咽。池蘭月說著,拿起筷子,將一些小菜夾到穆亭夏的碗裏,“吃吧,吃完了我們才有力氣繼續逃跑,別浪費了。”
“蘭月,你也多吃點。”穆亭夏心疼地看著池蘭月略顯消瘦的臉,“對不起。”
“相公說笑呢,沒事道什麼歉?”池蘭月看著他依舊沒動筷子,便用手中筷子夾了菜喂了過去。
“跟著我,你受苦了。”穆亭夏說著,吃下妻子喂過來的菜。
“蘭月不覺得這樣辛苦。”池蘭月看著穆亭夏的眼神,似乎有些悲傷。
“蘭月你怎麼了?”似乎察覺到妻子的眼神過於悲傷,穆亭夏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你……”
還未說完,穆亭夏就趴在了桌子上。這時候,許久不見的李然軒又一次從窗戶進來。
“嫂夫人,謝謝你。”李然軒看著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穆亭夏,神色複雜。
“沒事。我跟著他,也隻是他的累贅。你把他送到船上吧。咳咳……”池蘭月看著麵前的丈夫,眼裏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官兵不知道何時知曉了他們的行蹤,現在要是再帶著她,一定走不了多久。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來……
“嫂夫人。”李然軒看了看她,忽然跪下,“請受然軒一拜。嫂夫人的恩情,然軒定然會銘記於心。”
“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氣了。”池蘭月走到一旁背過身,怕自己要是再看一眼,會越加舍不得。
“那,我走了。”李然軒把穆亭夏扛了起來,從窗戶中又跳了出去。
穆亭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江中漂流,身邊沒有一個人。糟了,蘭月!穆亭夏隻記得蘭月給他下了藥……難不成,她……不敢往下想,穆亭夏拿起手中的木漿,開始劃水。真是該死,他怎麼能讓蘭月一個人替他麵對!
等到穆亭夏到了鎮上,發現大家都在討論著那天客棧的失火事故,公告欄上的通緝也不見了,他心中被滿滿的不安充斥著,著急地去四處打聽。原來那天晚上,池蘭月把他弄到船上後,在客棧點起了火,將自己與她所住的那個房間燒成灰燼。大家滅火了之後,就發現了地上有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男的身上赫然掛著自己隨身帶著的錦衣衛令牌——穆亭夏一時站不穩,倚在牆上。他們……他們竟然……心裏忽然一陣劇痛襲來,因為他,竟然失去了一個兄弟,和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