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高天宇已然將手中的手機摔向車流,親眼看著飛出去的手機在一道美麗的弧線後被車輪碾碎,粉身碎骨。“我可恥麼?你們說愛國,你們說有骨氣……感情隻有讓我死才是愛國,才是有骨氣……”高天宇再也忍受不住,徑自跪在人行道上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十年的養育之恩,十年的體貼關懷,高木集團的董事長高木君一聲未娶妻生子,隻收養了高天宇一個孩子,早已將他視為親生。然而在旁人看來,這份感情是微妙的,是難以思忖的。可是高天宇明白,其中的意味很簡單,他想要一個家,而高木想要一個孩子,就是這樣,父子之間的天倫之樂而已,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會拿自己的身世來做文章!他們才是自己的同胞啊,身上都流淌著中國人的血液,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汙蔑他呢。高天宇是一個素來有淚不輕彈的男子漢,十一歲那年,已經發生過一次類似的事情,最後不了了之,誰想短短五年過後,某些人竟然又舊事重提,此舉無異於向他的舊傷口上撒鹽。
電話這邊的魚可墨聽著掛斷的嘟嘟聲,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她後悔方才不知深淺的詢問,勾起高天宇的傷心往事,令他大發雷霆。倘若被日本人收養的孩子換做是魚可墨,聽到別人那這件事情做文章的話,心裏麵肯定也會很痛苦,難以釋懷。憤怒是非常正常的反應,不過高天宇不僅僅是憤怒,更多平添了幾分對周圍人的鄙夷。
那天下午,他在人行道上坐了很久,眼神茫然的看著往來不息的車流,目光迷離,陷入深思。他的嘴角抿得很緊,眼神冷漠淩厲,麵若冰霜。或許改變他人生觀的一天終於到來,一向以助人為樂為己任的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計回報幫助的國人竟然是一條反過來就翻臉不認人的狗,會毫不留情的對自己狂吠,他心裏殘餘的那份溫暖頃刻間蕩然無存,隨風逝去了。
“隨便你們怎麼說。”沉默良久,高天宇倐地從地上站起,若無其事的拎起書包,繼續晃晃悠悠的向家的方向走去,一如既往。隻不過臉上再沒有了往昔陽光般的笑容,多了幾分成熟。
魚可墨不知道高天宇的內心在短短幾分鍾裏麵經過了怎樣的轉變,隻知道自從那天以後,高天宇決定找到淩幼成,認認真真的教訓這個詆毀他名譽的小子。兩個男生之間,本來就是素不相識,卻因為魚可墨一個女生而水火不相容。更可笑的是他們的關係並不是情敵,而僅僅是誤會開始造成的麻煩。
“淩幼成,你是用你的那張嘴來吃飯麼?”高天宇左手拿著新的手機,身體靠在客廳的吧台前麵,一臉冷笑,終於鄭重發出宣戰書,“你要為你所說出的話付出代價,詆毀我的名譽,我不會放過你!”
“怎麼,你的養父是日本人,我沒有造假吧,這是你無法辯駁的事實,不是麼?”淩幼成很得意的回敬道,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地步。他的小孩子脾氣一方麵是父母淩守然和美加明嬌慣出來的,而另一方麵就隻能歸咎他本身的成長了。過於年輕的心讓他抱有魚可墨是自己的財產這種可笑的想法,而除了自己就不能存在其他男生出來關心。就因為這種幼稚不已的想法,他不計後果的和高天宇大打出手,並且記恨於心,引發一場口舌之爭,在背後很不地道的肆意譏諷高天宇的身世。
淩幼成還是一個孩子,他雖然已經十六歲了,心智卻依舊固執的停留在十四五歲年少輕狂的時代。他以為自己打架很精彩,他以為整個世界上隻有自己的老爹淩守然是最強的父親,他以為就算天塌下來也會有自己的媽媽為他辯護。隻不過那僅僅是在他的思想中想當然的存在而已。他不會預料到,因為自己的狂妄和魯莽,缺乏深思熟慮的頭腦,讓他第一次直接麵對殘酷的現實。甚至於他的父親淩守然也被遷怒,何等可悲。
於是乎,由兩個男孩之間的鬥爭,漸漸發展為兩個集團的鬥爭,真是又一次驗證了蝴蝶效應的偉大之處,不是麼?魚可墨。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