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下過的一場大雪,似乎把這座無情的城市裝染得更加冷淡。
清晨,天邊剛剛泛起了一點魚肚白,溫度已經變得越來越低。
整座城市的節奏並沒有因為氣候的原因放慢腳步。公交站牌前還是站著許多表情冷漠打著哈欠的上班族,人行橫道上也仍舊有拄拐老人顫顫巍巍地獨自過馬路,然後等待的汽車開始不耐煩地鳴笛催促。
魚可墨走在街道邊緣,覺得自己把整座城市都看在了眼裏。
從前,身邊還有幼成的時候,魚可墨從來不會覺得心寒,可現在當她一個人看這冷漠的城市冷漠的人,她真的開始覺得可悲起來。
就像是青冉告訴她的話,‘不要總是悉數自己失去了什麼’,可仔細想想,現在的人不都是如此麼?在這個麵包、牛奶跟人情冷暖並存的世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選擇牛奶跟麵包。
大家驅逐於自己想要得到的,卻忽略了尚還擁有的,等哪一天發現自己沒有如願,就連擁有的東西也都失去了之後,才開始反省悔悟……
人果然是一種後知後覺的動物。
路過一家CD店,店門處的音響並沒有播放令人聒噪不安的搖滾,反而是淡淡地流轉著一首讓人聽著就很舒服的曲子,魚可墨叫不出曲名兒但十分喜歡,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眯著眼睛將曲子聽了下去。
周圍的天寒地凍,似乎也正在伴隨著這首曲子慢慢地消失殆盡,魚可墨的安靜也跟身邊忙忙碌碌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這座城市的清晨,又有幾個地方會像這家CD店一樣讓人身心舒暢呢?
“嘟嘟嘟——”再簡單不過的手機鈴聲,魚可墨急忙從口袋裏把手機掏了出來,生怕是淩幼成的電話讓自己接晚了,可點開屏幕看到的來電顯示卻是高少宇,心中倏地生出一股細微的失落。
“喂——”按下接通鍵,魚可墨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可墨,今天中午有空麼,一起吃飯吧。”高少宇的聲音中帶著粗重的喘息聲,想來是剛做完晨練吧。
“嗯,我今天沒有事情。”
“那好,中午你在家等著,我去接你。”掛了電話,魚可墨折身便往回走。
她雖然每天都起得很早卻並不晨練,隻是像現在一樣散散步,看看身邊那些曾經沒有留意過的事情而已。
她不願意變成青冉口中觸景生情、多愁善感的人物,如果真成了那樣,又跟結局葬花的林黛玉有什麼區別呢?她隻是不想繼續沒心沒肺下去,她不希望等到淩幼成學成回來,自己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看不透的孩子。
“滴滴滴——”房間外麵想起了急促的鳴笛聲,魚可墨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往上瞥了一眼掛鍾,才不過十點半,心想高少宇來的真早便穿上衣服出門去了。
走到門口,魚可墨卻是微微錯愕,因為開車來的並不是提前約好的高少宇,而是著裝正經滿臉溫暖微笑的青冉,魚可墨再往車子後座一瞥,竟然看到邱子佟半坐半臥地,跟自己大眼瞪著小眼。
“青冉,你這是……”魚可墨心裏苦笑,倒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打發青冉,而是自己跟邱子佟的關係實在是水火不能相容。
“我去商場接子佟吃午飯,想到你一個人就過來了,要一起去麼?”
“不好意思青冉,我事先已經約好人了。”魚可墨說完尷尬地笑了一笑。
“這樣啊——”青冉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道:“沒關係,既然你有約了我也不會勉強你的。”說完,轉身剛要回到駕駛座上,街路盡頭的拐角處駛過來一輛亮紫色的轎車。
青冉隻消一眼就認出了車是誰的,亮紫色的車本就不多,這個時間到這個地方來,還是從那個方向,再加上魚可墨說她有約……
果然車停,高少宇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看見青冉站在那裏也是稍感詫異。
“嗬嗬,可墨原來是約了少宇啊,那你們好好玩。”青冉若無其事地笑了一笑,轉頭對著魚可墨說道。
青冉安生不找茬,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不發難。
“魚可墨!”臥在車子後座上的邱子佟在看到高少宇的第一眼時,胸中已經竄起了一團火苗,燒得她難受至極。眼下再瞧著自己的哥哥,吃了閉門羹之後還要賠笑,裝作若無其事,心眼不寬的她立馬大吼一聲衝出了車門。
“子佟?”魚可墨被唬得一愣,下意識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