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閃閃發亮,地麵的人兒也似乎在跟它做伴,遲遲不肯入睡,魚可墨倚在床頭,目光無神地盯著東邊的天空。
東邊,那片天空的下麵,有著一個自己魂牽夢繞的心事,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篤定了淩幼成會生活在東邊的天空下,而不是西邊。大洋彼岸,東頭西端,這種地理問題實在是有說種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她忽地想起淩幼成還在身邊的日子,晴朗的夜空下麵一個男孩子摟抱著女孩子,將天上的大熊星座、小熊星座、仙女座、天馬座……盡皆說了個遍,手在女孩的麵前懸著,之間往上,從東到西、自南向北一陣比劃,搞得女孩子暈頭轉向找不著北,到最後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初她或許還覺得十分無聊,男孩子成天到晚隻會拿天上的星星說事,一點也不浪漫,可現在想想,當初的場景實在是溫馨可人。如果可以,她倒願意再像那樣被男生一輩子摟在懷裏,跟他看星星。
魚可墨的嘴角揚起一絲好看的弧度,畫麵裏的女孩子定然是她無疑,男孩子也隻能是淩幼成,回憶一幕幕浮現於腦海,此時的魚可墨竟然羨慕起了當初的自己。
她想到了一個人唱的歌‘失去後才珍惜,還有什麼意義?’現在她還未曾失去,不過是短暫的分離而已,就已經這麼敏感脆弱了,萬一哪一天真的失去了,那她豈不是要哭得死去活來?
“呸……”魚可墨不禁暗暗罵了自己一聲,想什麼不好偏偏想這些壞的結局。
躺回了被子裏去,思念帶來的疲勞越演越烈。魚可墨隻覺得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然後來到了另一幅場景裏。
昏黃的夕陽將魚可墨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天邊的雲、遠處的土、身邊的麥垛,凡是能看到眼裏的色彩全部都是昏黃,就連樹上的葉子,也似是深秋梧桐的枝椏上,殘留下來未落的敗葉。
淩幼成含笑站在離自己尚遠的地方,她想衝過去狠狠地抱住他大哭一場,把胸口的思念都說出來給他聽,然而她驚悚地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腳步,於是她對著淩幼成大喊‘我動不了了,動不了了,幼成你快點過來……’
喊著喊著,眼淚已似泉水滾滾滴落。
可是淩幼成仍舊站在那裏動也不動,隻是聽著她的呼喊,臉上笑得越加放肆,他背著夕陽的方向,魚可墨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清他的輪廓了,直到他將要消失的那一刻,他終於開口對著魚可墨說出了兩個字——‘賤貨’。
她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抵達頭頂,全身像是墜入了冰窟窿裏一樣僵直冷硬,就連心跳也跟著慢了半拍,而後她看見了淩幼成消失的方向又出來了另一個影子,仔細看去竟然是邱子佟。
“怎麼樣,魚可墨?現在幼成哥終於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知道是誰讓幼成哥恨你的麼?是我,是我讓幼成哥知道了你這賤人跟高少宇的勾當,是我啊!哈哈哈……”邱子佟狂妄自顧地站在那裏大笑,眼裏的輕蔑得意刺痛了魚可墨的心。
“不是的…不是的……”任她怎麼解釋,邱子佟的笑聲仍舊像魔鬼一樣纏著她不放,淩幼成放肆的笑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進魚可墨的心中。
昏黃、黑暗,刹那間破碎成了零星點點,魚可墨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隻是個夢,再抬頭看向窗外,天也微微亮了起來。
怎麼會做這樣恐怖的夢?魚可墨稍微回想一下,剛剛的夢竟然比小的時候聽別人講的鬼故事還要讓她驚悚恐懼。
難道邱子佟昨天上車前的叫囂當真煩擾到了自己?她真的從心裏害怕邱子佟將自己跟高少宇出去玩的消息告訴淩幼成?怎麼會,自己隻不過是跟高少宇以朋友的身份出去吃頓飯罷了……
心情糟糕到了一定的境界,魚可墨便連起床出去散步的心情都沒有了。
將身子重新蜷縮回被窩並蒙住了腦袋,枕巾剛才被她夢中流淌的眼淚打濕,就連被角也被打濕,魚可墨不知道自己到底哭出了多少眼淚,隻記得她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就算是淩幼成出國,分別的時候她也沒有哭過。
再難受,也要做個堅強的孩子。魚可墨曾經這樣告訴自己,並暗自發過誓不再掉一滴眼淚讓愛她的人擔心,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會不由自主地在夢中流眼淚。
難道憋得時間太長了,就隻能在睡覺的時候發泄麼?果然像高少宇告訴她的那樣,人是會被憋壞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