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頭爛額。
沒有什麼詞可以更加形象地來形容他此時的狀態。
僅管已作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麵對高木集團的針對性的市場活動,他淩氏集團還是有些難以招架。
僅僅距離青冉離開公司三個月,高木集團就已經擠占了原本屬於他淩氏集團2.5%的市場額度。
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年,他就不得不考慮退出亞洲市場。
與約翰遜公司的跨國合作還沒有通過市場論證。程紫衫表麵上什麼也沒有做,但淩幼成知道她在等待時機,等待他去找她,向她屈服。
那是他絕對做不出來的。
坐在丘子佟的病房裏一整天了。青冉有急事先回了公司。這間雪白的擺滿了醫療儀器的監護病房隻有他跟丘子佟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
重重地歎出一口氣,仰望天花板上有些閃爍的日光燈。他莫名的惆悵起來。回國已大半年了,可他卻發現一切比自己想象當中的要來得艱難。
周倩給他送來了晚飯。其實她本不用親自做這裏。
有時候,晚飯不隻是晚飯那麼簡單。
“今天的魚燒得好吃嗎?”周倩坐在一旁,看著淩幼成味同爵蠟地咽著米飯。
“還行。”淩幼成說。
“”剛才跟醫生聊了一會,說子佟的大腦正在恢複知覺,你在的話,多陪她說說話,有助於她的蘇醒。
“嗯。”淩幼成端起湯喝去一大口。
他覺得今天周倩燒的菜跟以往有些不同,便疑惑地看著她。
周倩笑了笑,若無其事的整理著床尾的被單。
“不用擔心,你爸爸這幾天在公司,不會出事的,多來醫院看看子佟喲。”
周倩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打開玻璃窗,一股清新的晚風夾著梔子花的香湧入病房。
“樓下有賣梔子?我去買一束來放在這裏。”周傅倩說完就出了病房。
淩幼成隻吃了半盒飯,就沒了胃口,不是說這飯不好吃,隻是這味道似乎又勾起了曾經的回憶。
有腳步從門外傳來。他又聞到了那股梔子花的香。比剛才還要馥鬱。
“阿姨,你明天,”他轉過頭,看到手捧梔子花的魚可墨站在了門口。
“是你?”淩幼成的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
“我來看子佟。”魚可墨說著走了進來。她與丘子佟也曾是很好的朋友,隻是這幾年的交惡使她們之間形成了陌路人。
雪白的梔子花給人以一種淡雅的舒心,有如此時的魚可墨一身簡約的打扮。
淩幼成給她搬來一把椅子,兩個人的中間隔了一張病床坐了下來。
短暫的沉默。
“這是你燒的?”淩幼成指了指飯盒。
“嗯。”魚可墨點頭道,“我以為青冉在這裏,就順便多做了些晚飯,剛才在醫生那裏詢問了一些子佟的病情,碰到了周阿姨,就讓她先送來了。”魚可墨說得很細,這反而讓淩幼成聽出她在說謊。
“我不會放棄的。”淩幼成說。
魚可墨看著沉睡中的丘子佟,沒有說話。
“如果堅持不住,我可以回美國,去找斯嘉麗。”
魚可墨聽到那個美國女孩的名字從他嘴裏說出時,心裏莫名地有種灼燒胸口的痛楚。
“淩氏集團不會向程氏集團屈服。”
“那高木集團呢?”魚可墨問他。
“我可以隨時放棄。”淩幼成看著丘子佟。此時的她就如那童話中的睡美人,隻等王子從遠方跋涉而來將她喚醒。
“不能再讓別人為我們淩家作出犧牲了。”淩幼成說。
魚可墨明白淩幼成其實已經向自己妥協了。曾經失去媽媽的他,想要向高木集團報複,但在三年後的剛開始,卻又讓丘子佟遭了此劫,他畢竟是個剛滿20歲的孩子,心裏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他為了丘子佟,竟然想要放棄這三年的努力?魚可墨驚喜他在改變的同時,也有些失落,看來,在他的心中,丘子佟到底還是取代了她。
“日本東京大學的佐代壽井是腦科專家,我可以請他來A市。”
“這事你向青冉說吧,他是子佟的哥哥。”
“那好吧。”魚可墨站起身,“我走了。”
淩幼成沒有起身送他,隻是握著丘子佟的手,沉默下去。
就在魚可墨走後的下一秒,周倩閃身進來了。
“淩幼,你開車去送送她吧。”
“不用。”
“去吧。晚上我留在這裏守夜。”周倩將淩幼成拉了起來,推出了病房,“到時你直接回家吧,你爸爸估計已經睡下了。”
淩幼成看到走廊的盡頭,魚可墨正在等電梯,便快步走了過去,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衝進了電梯。
狹窄的空間成了他們的世界。
看著牆上遞減的數字,又是沉默。
“我開車了,送你回去吧。”淩幼成走出電梯,對魚可墨說。
“嗯。”她沒有拒絕。
夜晚的街市華燈綺麗。人們都在用各種方式來消遣這一天的最後幾個小時。
車流彙成一條光河,在大街上緩緩流淌去向城市的各個角落。
坐在車廂裏的兩個還是沒有太多的話語。
魚可墨不時地瞟向認真開車的淩幼成。他的側麵,似乎在哪看過?
出國前,他還沒有拿到駕照,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看開車的樣子。
他很小心地經過每一個路口,生怕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也許是丘子佟的傷重正在折磨著他,讓他突然對生命肅然起敬。
“那天是你?”她想到了自己被暴雪差點凍死在半路的那天。
當時,她也是從這樣一個角度看到那個救他的人,可是當時他神智不清,什麼也看不到,聽不清。
“什麼?”
“啊,沒事,我記錯了。”魚可墨應了一聲說。
車停在魚可墨家門口。在開門下車的時,魚可墨抿了抿嘴唇看著淩幼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看他了。不變的臉龐下,是一雙已經變得陌生的眼睛。
“你真的就甘願放棄了嗎?”
“我放棄?”淩幼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問她。
“你說你如果堅持不住,會回美國找她。”
“斯嘉麗是我在美國認識的朋友,我跟你說了,你難道還不相信嗎?”淩幼成幾乎是吼出聲來的。
“我知道,是我不對,你想讓我怎麼樣?”魚可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喜歡留在高木集團!”
“那是你跟他的事。”
“高木集團想打壓你們,我不想你們父子重複三年前的結果。”
“所以我說了,我可以去美國。我會找斯嘉麗他爸爸的公司,他們有技術,我們有資金,我們可以在美國開辟市場。”
“你們不是在跟程氏集團合作嗎?程家也是拿你們來對付高木集團。”
“你在擔心他嗎?”淩幼成冷笑道。
“我在擔心你!”魚可墨瞪著眼睛說,“一個高木已經足以將你們踩在腳下了,現在還有一個程氏集團。”
“我跟程紫衫什麼事也沒有做!她喜歡誰是她的自己事,就像我愛你跟別人毫無關係一樣!”
“你還愛我嗎?”魚可墨有些疲憊,說出這樣的話必乎耗費了她所有的勇氣。
“我愛你,與你無關!下車吧。你到家了。”淩幼成伸手指了指車門外的那扇大門。
魚可墨的眼睛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一把抓過他的手看了起來。